“当然,不然我回来做什么?”
“那过去,这么多年……你怎么离得开他?”梁夙霏想知道的是,她该如何做才能从雷拓身旁走开。她试过,但好难,而且,没有成功过。
“你意思是我骗你?其实我是在外面混不下去才想起雷拓,想吃回头草?”应天爱无端地恼羞成怒。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梁夙霏被她顷刻间阴暗扭曲的面孔吓了一跳。
“小妹妹,我猜你大概没吃过苦,没见过什么世面……”应天爱冷静下来,揶揄道:“这个世界不是我爱你,你爱我就可以活下来的,什么爱不爱的,下次别再问这种暴露自己有多幼稚的问题。”
梁夙霏不认同应天爱的说法,爱一个人并不幼稚,而且生活的困顿与人生的历练,只会让我们更懂得珍惜拥有的爱,而非磨去爱人的能力。
除了爱自己永远比爱别人多的人。
但,她一向不善与人争辩,也不认为一个人的观念可以轻易扭转过来,所以,仍由应天爱对她嗤笑。
“我出去了。”梁夙霏觉得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从化妆室到中庭餐厅的途中,她忽然觉得疲劳,或许是已经十分满足现在这样简单悠闲的生活,天外飞来一笔如此耗心力的‘事件’,她才深刻了解自己是多么‘与世无争’。
不争,便没有执着,没有恶念,没有比较计较,云淡风轻,来去自如。
况且,感情这事不是‘争’便争得来的,其他诸如名声、地位、权力、奢华,她更是不懂魅力为何,于是不屑一顾。
雷拓的心在他自己的身上,虽然她爱他,却不能也不会强迫他必须以同等的爱回报她,若他仍爱恋着应天爱,她愿意祝福。
‘相爱’是多么美好的字眼,她拥有过、快乐过,只希望他也快乐。
想通了成天忧心忡忡、忐忑不安并不能解决这些问题,梁夙霏顿时放下了。
“雷拓呢?”当她回到餐厅,发现雷拓不在位子上。
“他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回来的时候没遇见他吗?”
“没耶。”梁夙霏坐下。
“他说离开之前要去跟你说一声,可能刚好错过。”
“小霏……你还好吧?”一位和她较为亲密的女性朋友低声问道。“阿拓那家伙你也知道的,很难用常理判断他,更别说控制。”
“刚刚本来不太好。”梁夙霏吐了吐舌头。“看到阿拓以前的女朋友居然这么美,不禁想,他的眼光怎么愈来愈差,呵,不过,世界上漂亮的女人那么多,总不能因为自己平凡就天天活在沮丧中吧?所以,去了一趟厕所,锤锤墙,心情就平复了。”
“哈哈。”朋友见她还能说笑,想必不是真的在意。“不是我八卦,也不是安慰你,其实小爱这次回来,变了很多。”
“怎么说?”
“我不喜欢她的眼神,像在打量什么、计谋什么。”朋友叹道:“以前她单纯多了,只要一提到舞蹈,整个眼睛都发亮,充满热情,我们都喜欢她。不过,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心浊了,眼神也就不再清澈。”
“也许她遭遇过我们无法想象的困境……”梁夙霏记起她在厕所那揶揄的口吻,可能吃了不少苦。
“困境,呵……”朋友笑,“我们这票想靠理想吃饭、所谓的艺术家,哪个不是住在困境里?困境不会污染一个人的心灵,只有贪婪才会。”
“是也没错……”梁夙霏轻轻地点头,她明白,明白朋友并非指责而是不舍。
社会像座大染缸没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至少,我们能选择染成什么颜色。
第9章(1)
睡前,雷拓打电话给梁夙霏。
“晚上内湖的展馆外头聚集了几个抗议人士,现场的员工没办法处理,让我过去一趟,催得很急,所以离开的时候来不及跟你说一声。”
“没关系。”梁夙霏温柔说道。“抗议什么呢?明天开幕的非洲手工艺展会不会受影响?”
“跟展出内容没有关系,是学生团体,大概是知道今晚有展前记者会,不少媒体到场,为争取曝光机会,表达自己理念,来碰碰运气。”
“结果呢?有没有媒体访问?”
“我找了几个比较熟的平面媒体记者听听他们的想法,至于后续如何我就不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