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面上的笑容没有稍变,放低了声音道:“看看也无妨。若他真的心里有鬼的话,我总是能看出些破绽的,且先看他找来的是个什么人。”
不一会工夫,就有三五个汉子被人带了过来,他们一个个看上去都很是结实,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是总在田间劳作的人。见了县太爷在这里,他们立刻就跪了下来行礼,蔡昭旭忙道:“好了,今天本官是带了京城里的大人来你们这里看看的,你们就不要多礼了。且把去年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说给这位大人知道吧,若是你们说得话能让大人信了,朝廷还会免去你们今年的税银。”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那几个农民闻言大喜过望,立刻朝唐枫磕了几个头,就向他说起了去年的那才一蝗灾。他们所说的话与蔡昭旭昨天所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因为这是他们切身所遇的事情,所以言辞间更为恳切,令听了话的人更觉得他们的难处。唐枫听了也为之动容道:“看来你们这小李村所受的难还是很大的,本官知道了,我自会向朝廷如实呈报,到时朝廷自会给你们做主的。”
几个百姓听了自然也是千恩万谢,在朝他又磕了几个头之后,便纷纷离开了。唐枫看到他们离开之后,才看向蔡昭旭道:“蔡县令,看来你在泾县还是深得百姓之望的,便是到了这乡野田间,这些寻常的百姓都认得你。”
蔡昭旭似乎根本没有听出唐枫话里的试探之意,只是笑道:“这或与下官寻常喜欢来这些地方有关。农者国之本也,而这些农民和田地就是农之本了,所以下官一旦没了什么公事就会来这些乡间与这些农民们聊聊天,将我大明的一些国策告诉他们。想来是下官与他们见得多了,所以这些百姓就认得出下官了。”
唐枫听了这个解释只是一笑,却也没有多问,倒是后面的吕岸脸上又一次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不过蔡昭旭他说得在情在理,连唐枫都没有反驳,他一个护卫自然不好多口了。
这些人之后又在县城附近的其他几处乡里走了走,看了看那里的情况,除了发现这里的田间地头一片生机之外,唐枫还听了好些个村子里的农民的话。虽然他们的表述不尽相同,但都和之前的那几人所说的一样,去年他们确是遭到了蝗灾,而且在他们的言辞里,唐枫还能听出他们对蔡昭旭的感谢之情,说是要没有他替自己等人做主的话,只怕今年连播种的种子都不可能有了。
一天下来,走了十多个乡村,见了数十人,唐枫回到县城馆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推辞了蔡昭旭的招待之后,唐枫也不耽搁,立刻就命人将那几个等在驿馆外的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问道:“怎么样,你们昨天在乡镇间,今天在县城里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其中一个领头的道:“我们问了不少的人,他们都说这次泾县遭了灾,若不是蔡县令亲自带了三班衙役帮着驱赶虫害的话他们就颗粒无收了,至于昨天那人所说的事情却并没有人替及。”
“大人,会不会是那个姓夏的家伙无事生非,造谣生事啊?我们昨天见了蔡县令,今天又问了这么多的百姓,他们的话都如出一辙,看来这次的灾难是确有其事的。”有一名侍卫问道,“而且小的昨天就看那人来路不正,现在想来哪有一个寻常的百姓在见到官时如此侃侃而谈,不加注意的。我认为大人……我们是上了当了。”
吕岸听了他的话后也点头道:“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的确昨天那个姓夏的太也镇定了些,怎么说大人是官他是民,断不可能如此的。而今天虽然那蔡县令的所为有些可疑,但是却找不出什么大的破绽来,我倒是觉得是这个姓夏的无事生非了。”
“昨天对蔡县令有所怀疑的是你,今天对夏公子起了疑心的也是你,看来吕岸你很没有原则啊。”唐枫笑了一声道,“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后,我反倒觉得这里的事情有些蹊跷了。”
“大人为何这么说?”吕岸有些迷惑了,“我看这些百姓和蔡大人所说的都是实情啊。”
“正如你白日里所说的,那些人应该是蔡县令早就安排好的。”唐枫道。
吕岸摇头道:“这不可能,若只是我们碰上的人如此说,卑职还会怀疑这一切是那蔡知县安排的人,可是连这些兄弟们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这就不可能是蔡县令安排的人了。要知道他们会四处探察可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啊,还有他们去的地方也各不相同,难道那些人还能未卜先知地做好准备不成?”
“我可没有说我们得到的消息不是真的,不过说的事有蹊跷罢了。”见所有人都很是不解地看向了自己,唐枫一笑道:“虽然他蔡昭旭是这泾县的一县之令,但如果县里并没有遭灾的话恐怕以他的本事也是无法让所有人都跟着自己撒谎,所以我以为他们所说的遭到蝗灾的说法是可信的。
“不过,昨天在县衙门里他的作为却又太过做作了,无论怎么样衙门里的茶水也不会如此恶劣,在我想来这不过是他为了表现自己的两袖清风而装出来的,不过却演得有些过火了。今天在乡间时的那些百姓的表现也有些过火,即便是因为他总是在田间与民同乐百姓不畏惧于他,可在见了我这个朝廷里来的大官之后,他们也总会畏惧的。可是你们也看到了,那些个百姓全都知礼仪,明进退,在见了我后不但不惊慌而且言辞便给,这就有些不真实了。所以我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那些人都是他蔡知县早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使我相信他所说的话,不过他为何要布下这个局,我却也有些想不明白了。”
“大人的话倒也很是有理,可是您还是无法解释为何兄弟们打听到的也是一样的消息啊。”吕岸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道。
唐枫皱起了眉来道:“此事并没有我们所见到的那么简单,他蔡昭旭应该还有着一些别的用心,只可惜现在一时我们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如果大人对他真的怀疑的话,卑职倒有一法可以求证。那姓夏的不是说有好几个看破了蔡知县阴谋的人被他构陷下了大牢吗?若是我们能够将这些人找来问一问,情况自然就清楚了。”吕岸又说道。
唐枫道:“我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的确若是那夏公子所言是实的话,应该就有这么几个被蔡知县所抓的人,我们若能将他们叫来对质的话……”话到这里,唐枫又为难地一笑:“不过这却与理不合,我并非他的上司,刑狱之事也轮不到我来管,即便蔡知县真的抓了人进监狱,恐怕我也不可能让他将人带来让我盘问的。现在我不过是顺道来泾县查探一下罢了,除非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否则我可没有权力让蔡知县完全配合啊。”
吕岸听了也皱起了眉来,不一会道:“那就由卑职出手吧,我好歹还有一个锦衣卫百户的官职,或可借此要求他配合。”
唐枫摇头道:“此事若是让他蔡昭旭知道了,他会有各种的办法来应付我们,如果真有那些被抓的知情者的话,他难道会痛快地将证据和证人交给你吗?”说到这里,他的眼中一亮道:“对了,说起锦衣卫我倒是想起来了,锦衣密探不是布在各城吗?我们怎么就不能找他们帮帮忙呢?”
“大人,我们锦衣卫除了边关和几处要紧的城池外,多是分布在州府一线的,像这泾县这样的小城是不可能安排人马看着的,不然大人你都不必来此查探了。”吕岸说道。
唐枫闻言只得叹了一口气:“这可就一时没了办法了。或者我命人去找那杨知府,通过他来处理此事,不过这样一来或许对方也早有了准备,却也难以找出证据了。”
“大人,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或能证明这个蔡县令还有什么瞒着你!”吕岸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