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闻言一怔,他倒确是没有往这里去想。在他的意识观念里,这人的性命比之钱财可要重要的多了,但在张泰这么一说之后,他觉着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现在毕竟是明朝,有人为了发财将人命视为草芥也是很可能的,即便是二十一世纪,那发灾难财的人也有的是,比如那个什么十字会,不就是将别人捐给灾区的钱拿来包二奶了吗?想到这里,他猛地抬起了头来:“张泰你的所言很对,这的确是一条线索。之前我们总是将目光锁定在熊灿这个县令的身上显然是有些太片面了,看来我们要多考虑下其他原因。你这一次还真是立了大功。”
“呵呵,大人太夸奖卑职了。”张泰忙谦让地笑道,“卑职也就随口一说而已。”
“随口一说有时候比深思熟虑的效果更大。”唐枫赞许地冲他一笑,然后吩咐道:“让在建德的人看紧了那里的情况,看看将粮食送去那里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什么人占了大头,那就是最有可能是这次建德水灾的推手之一。”他知道以商人的胆子和手段还做不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更不可能调动得了官兵,所以才会说他们是之一。
“是,卑职这就给那里的兄弟下令去。”张泰忙应道,既然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来的,他自然要全力去沿着这条线索去查了。
有了调查的方向,而且这时候的建德的地界上也没什么秘密可言,所以在两日之后,消息便传了回来。当看完这张纸上的消息后,唐枫的脸色便沉了下去:“张泰,看来真让你说中了,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这个叫丁伴程在后面做了手脚。”
“真是这样?”张泰有些兴奋地拿过了纸看了几行,脸色也有些阴沉了下来。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三十万石粮食,他居然以一人之力就给办了下来,这摆明了就是一笔暴利啊。不过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他给粮的方式,居然不是借而是换,居然要百姓们拿手里的地从他那里换粮食,这明显是在趁火打劫了!”唐枫寒声道。
“大人,此人十有八九和这次建德的水患脱不了干系了。”张泰在看完之后也说道:“只不过十多日工夫,他一个绸缎商就能拿出三十万石的粮食,若说他不是早有预谋,谁都无法相信。只是他要那么些地做什么呢?为了这些地,他居然害得这么多人家破人亡,他难道心里不会有愧吗?”
“商人只是求利,手段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分对错。”唐枫想到了马克思说过的一段话:“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虽然这里说的是资本家,但也同样可以适用于这个时代的商人。这一次这个丁伴程只怕能赚上十倍的利润吧,那害死几百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泰想了半晌才有些明白了唐枫的话,他的眼中满是愤怒:“大人,我们断不能让这人的奸计得逞,不能让这些百姓成为他赚银子的牺牲品!”虽然他作为锦衣卫看惯了生死,但对如此冷酷无情的手段还是无法忍受的,因为他心里还保留着一些良知,这也是唐枫将他们带在身边,委以种种重任的原因所在了。
听他这么一说,唐枫也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不错,我绝不能让此人的奸计得逞!不但不能让他的奸计得逞,我还要让他将手里的粮食都拿出来给受灾的百姓,我还要让他将其他的同伙都供出来,为那些死难的无辜百姓填命!”说到最后,唐枫的话里已经透出了凛凛的杀机,他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丁伴程和这次的建德水灾有关了。
张泰深深地点了下头:“大人,您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叫杭州的兄弟们给我查,查出这丁伴程这几个月里和哪些人的往来最是频繁,若是没有我们锦衣卫兄弟参与其中,再让谭叔节去建德见我。若是与他们也有瓜葛,说不得就得清理一下门户了。”
“大人您打算亲自去建德?”张泰有些吃惊地道:“这恐怕会有危险吧,谁知道那里有没有人会为了保住这个秘密而做出什么事来!”
“我若不去建德,如何能将事情给查个清楚呢?至于危险,连白莲教和金人都伤不了我,一些商人和贪官根本无法把我怎么样。只有在知道当地的具体情况之下,我才能制定出一个最为合适的方针出来对付他们。”唐枫坚持道。、
“可是大人,若是此事真有人在背后搞鬼,那熊辉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他们手上就有兵马,我们只得一百来人,恐怕难以是他们的对手啊。”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应付。我手里有着一张最大的牌还没有拿出来,如果他们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来对我不利,我就能动用它了。”唐枫自信满满地道。
在让张泰出去安排一切之后,唐枫便命人将熊辉叫到了跟前。熊辉这几日来饱受煎熬,人已经憔悴了许多,一见大人就忙问道:“大人,可是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现在事情还不好说,我今日让你来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交由你去办。”
“大人就请吩咐吧,为了我的兄长,为了建德枉死的百姓,我什么危险都不怕。”
“倒不是什么危险,只是让你去几个地方而已。你拿着这个,去一趟南京和苏州,将那里的卫所官兵给调了来,到时候我或许要用他们。”唐枫说着将一卷黄色绸缎包裹的东西交到了熊辉的手上。熊辉见了此物,心里一阵激动:“大人,熊辉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514章 问根由
杭州,一处偏僻的宅院之中,几个布衣的中年男子正围坐在一张半旧的桌子边上。若是杭州官场上的人来到这里,一定会感到很奇怪,因为这几人都是浙江一省巡抚以下的高官,但现在他们却很是低调地围坐在一座如此不起眼的院落之中,甚至连一个仆从都没有。
“这个姓丁的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头来却让他一人得了好处,这让我们如何能忍下了这口气!”樊指挥率先忍不住说道。
“就是,他连提前招呼一声都不曾有,就擅自改变了我们的计划,他一个低贱的商人,凭什么利用我们!”杭州知府蒙海刚也是一脸的气愤,作为杭州当地的行政官长,他当然不能眼看着这么一个商人骑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这两人这么一说,其他几名官员也都纷纷怒骂那丁伴程,有人便提出道:“樊指挥,你手下不是有肯听令的人吗?何不把这个家伙给除了,那就一了百了了?”
樊指挥眼中闪过几分杀机,但还是看向了张思远,对这位深谋远虑的上官他还是很尊重的。张思远听了众人的话,脸上也是阴沉沉的,但当听说他们想要除去丁伴程的时候,他还是摇头道:“你们就不要想这个了,他丁伴程既然敢这么做了,就不怕我们会打击报复。他已经有了准备,我们这么做根本伤不了他,反而会使得我们自己陷于不利的境地。”
“那张大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这么多朝廷命官就这样被一个商人给欺侮了吗?”有人很不舒服地说道。
“现在他和我们同在一条船上,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