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亲吻,更像是嗅闻,掠食动物用嗅闻追踪自己的猎物,她胡思乱想着。
可即使他的呼吸十分平静,仍然是活人的呼吸,落在她的皮肤上时,滚烫而黏湿,比轻浮的接吻还要让人起栗。
莉齐的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忍了又忍,才没有猛地把手抽走。
她歪着脑袋,小女孩撒娇似的,把手掌翻过来,送到他的面前:“掌心呢,是不是也该亲一下?”
他却毫无征兆地松开了她的手。
莉齐很失望,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他要是对她不感兴趣,她想跟他做交易的计划就泡汤了。
她烦闷极了,真想开门见山地说——天哪,别装哑巴了,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吧,只要你能找到我的父亲,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然而,凡是玩过牌的人都知道,不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刻,决不能提前亮出底牌,那样会输得倾家荡产。
莉齐心急如焚,面上却丝毫不显。正在这时,隔壁第二支华尔兹开始了。
她急中生智,朝他行了一个屈膝礼,仰头说道:“你什么都不说,也不愿意吻我的手……陪我跳支舞总行吧,”她落寞地垂下头,半真半假地说,“我好久都没有跳舞了,没人愿意和我跳舞,他们都不喜欢我。”
他似乎在打量她。
尽管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能感到他那冷静、沉着的目光,正像锋利的小刀一样在她的脸上缓缓移动。
他在评判她的话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几秒种后,她腰上一紧。
他搂住了她。
他的手指似乎很长,即使她从来没有束过腰,一只手也能覆盖住她大半腰身。
他们沉默地跳起华尔兹来,随着舞曲倾斜、摇摆、旋回。
他一看就很少跳舞,步伐显得莽撞而笨拙,可他的学习速度快得吓人——上一秒钟,他还有些跟不上节奏,下一秒钟,他就反客为主,抢夺了舞步的主导权。
他与她过去所有舞伴都很不相同,尽管西装革履,却毫无文雅之气,一举一动潜藏着一股强势而危险的力量。
她一手扣着他的手,另一手攀着他的肩,感受着他的肩部肌肉随着进退时而绷紧,时而放松,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就像是握住了一把刚开过火的枪。
不过,即使他们如此亲密,气氛却仍然一片沉默。
唉,怎么摊上了一个哑巴。
她仰起头,想要观察他的表情。
然而,仅凭黑丝缎透出的那一线微光,她根本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只能感到他那冷漠的目光还在她的脸上移动——他还在评判她的真心与假意。
“好吧,哑巴先生,”莉齐低下头,有些气馁地说,“虽然你一句话也不愿意和我说,显得我像个小丑,但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来到巴黎后,我真的孤独得要命,再加上父亲又——哦,不说那些伤心事了,总而言之,谢谢你,你是个大好人。”
话音落下,她的下巴被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抬了起来。
莉齐心中一喜,这人终于给她回应了!
但不到两秒钟,他就松开了她的下巴:“德·夏洛莱太太,我不是你的伯爵先生,别对我卖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