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知道了他的卑劣与病态,她会不会——◎
莉齐一心一意地赶车,艾德勒却还在逗她:“虽然我很感激他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帮了你,但你也犯不着这么在意他呀!那样我可要嫉妒了,你把情人看得比父亲重要。”
“哦,爸爸!”她烦恼地说,“你可别添乱了。你明知道任何人都不会比你重要!”
“嗯,多动听的谄言,不妨多说一些,说不定我会考虑帮你说服兰斯离婚。”
“唔,别装了,爸爸。不管我说不说好话,你都会支持我离婚的。”她眨着眼睫毛,甜甜地说,“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要是兰斯不同意离婚,你甚至会带我离开巴黎,再也不到这儿来。你是我最坚实的后盾,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成!”
艾德勒大笑起来:“嘴真甜。那你亲我一下吧——我回来后,你还没亲过我呢,我就勉强在你谈情说爱的时候,去跟你的丈夫谈谈离婚的事情。”说着,他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
莉齐刚好赶累了,把缰绳交过去后,重重地在父亲的脸上亲了一下。
她挽住父亲的胳臂,模模糊糊地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么驾车,带她到处兜风。
别人都说女孩不宜外出,对身体不好。他原本也想让她待在家里,然而转念一想,与其把她交到陌生的奶妈手上,不如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没有哪个父亲会把女儿带在身边,牵着她的手做生意。这是一桩叫人笑话的事,艾德勒却对那些闲言碎语毫不在意。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父亲的看管下度过。
他教她走路,教她骑马,教她用枪,带她去肯塔基州骑马,甚至在那里造了个大马场,又带她去山林和沼泽地里打猎。
如果不是父亲教她分辨麋鹿、驼鹿和白尾鹿,教她在草原上用捕绳套野马,甚至教她怎么用手-枪打中被抛到半空中的瓶子,即使她有再多的勇气,没有亲自骑过烈马,没有亲手握过枪杆,没有亲眼见过河山,也会一点一点地磨砺掉,而不是化为抵挡恶言的盔甲。
想到这里,莉齐禁不住用脸蹭了蹭父亲坚实的胳臂,心想,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她却没有想过,假如她不勇敢,不敢跟着父亲四处旅行,也无法得到这份幸运。
尽管她的勇敢继承自艾德勒——一个机警果断的冒险家和投机家,每一步却是她自己踏踏实实地走出来的。
她当之无愧这份幸运。
·
抵达夏洛莱府邸,莉齐又亲了一下父亲的脸颊,不等父亲扶她下去,就跳下了马车,朝花园里跑去。
艾德勒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聚集在花园里的艺术家早就散去了,那幅露骨的香槟美人图也不见了踪影,不知被搬到了什么地方,但愿不是仰面朝上被板车运走了。
莉齐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寻找埃里克的身影。
她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他,心想不会是回地下宫殿去了吧。那就糟了!她并不认识去那里的路,不过,剧院后门有个叫吉里的太太,似乎认识他,等下过去问问。
她回到卧室,准备换衣服出门,刚脱下裘皮大衣,卧室的门就“咔嗒”一声关上了。
将近三个月,没再碰到这样的情形,她不禁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愉悦。不仅因为上一次这样关门后,发生了很刺激的事情;而且因为这是他回来以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刹那间,她脑海里转过好几个坏念头,眼里也泛起了愉悦的笑意。
身后的人却显然不怎么愉悦,冷冰冰地说道:“你回来了,德·夏洛莱太太。”
莉齐听了这话,有点儿想翻脸,但想起她不久前才顿悟的柔情,没有跟他计较,只是轻斥了一声:“你再叫我一声‘德·夏洛莱太太’,我就把你赶出去!”说完,她转过身,朝他张开双臂,“现在你不脏了,总该抱抱我了吧。”
埃里克果然站在阴影里,戴着面具,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她。
莉齐不免有些气恼,在外面待了三个月,他又戴上了面具,回到了黑暗中,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不过,她有信心再让他出来。
他正以一种冷静、苛刻、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她。
自从那天,他们在街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吻以后,他就再没有这样看过她,现在却再一次露出了这样的眼神。
她生气的同时,又非常委屈:“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不会还怀疑我不爱你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声音虽然古怪,话的内容却挺合她的意:“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
她真好哄,听到这句话,气一下子消了,走到他的面前,亲了亲他的下巴,抱怨说道:“那你生什么气呢。那些人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玩伴——你离开之后,我无聊得要死,必须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他的神色却没有因此缓和一些。
莉齐不喜欢他戴面具,揭下来,丢到了一边。
他下意识侧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