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AR817。3……偏转追踪器……设定交替定时器……完成,就剩下卫星AR944。1。然后……这样……就……大功告成了。”月牙儿顿了顿,呼吸,慢慢抬起手指,离开驾驶舱主画面。
她花了三小时,确定他们路径上的所有卫星在他们经过时都会转向,只要风铃草的轨道固定,他们便不会被侦测到。
至少,卫星或雷达没办法。
但肉眼还是会看到,东方联邦二十分钟前宣布悬赏巨额奖金,找寻被盗的风铃草,从这里到火星的每艘飞船都会受到注意。
如果有人发现他们,他们必须做好逃跑的准备,但现在他们没有训练有素的技师,至少没有眼睛看得见的,这会增加额外的困难。
在飞船升空的过程中,索恩指导欣黛,但大多数归功于新控制系统的帮忙,颠簸起飞后接着切换到中立轨道上。如果他们在索恩视力恢复前,需要更复杂的驾驶技术,会有麻烦的。
但欣黛认为即使他恢复视力,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月牙儿揉着自己的脖子,希望暂停烦扰的思绪。当她在侵入某一个系统时,她的脑子会完全被占满,然后专注于密码和数学,更迅速地完成一个任务,结束后,往往会让她有放空一切的快感。
至少此刻,风铃草是安全的。
她把注意力转向屏幕底下自从她开始工作后便让她心烦的黄光,但她一直在忙,没空处理。一如所料,当她按下插槽时,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型通信芯片从屏幕上弹出。
和希碧尔从她卫星中拿走的芯片一模一样,当初因为没有那个芯片,月牙儿和索恩没有和朋友联络。
朋友。她把芯片拿起来,眯起眼睛看着,不知道这个字眼是不是正确。感觉的确像朋友,尤其是在劫持行动后,他们还幸存着。但,她其实从来没有得到过友谊,所以不知道这算不算是。
有一件事是她肯定的,她不再需要被拯救。
她环顾四周,想找一个什么东西来摧毁芯片,看到驾驶舱窗口的倒影。索恩站在她身后的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
她深吸口气,转身看他,长裙卷住椅子的底座,虽然脏了,也有多处撕裂,但她还没时间换掉,也不能完全肯定她想换掉,这件礼服让她觉得自己在一出戏里。可能也是因为它,在经历这一天后,她没有晕倒。
“你吓死我了!”
索恩有点难为情地咧嘴一笑,“对不起。”
“你站在这里多久了?”
他耸耸肩,“我听到你在工作,很放松,我喜欢你一边唱歌。”
她脸红了,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唱歌。
索恩摸索着往前,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把手杖横放在腿上,踢掉他的靴子。
“别的船看不见我们了吗?”
“雷达侦测不出来。”她把几根头发挽到耳后。“我可以看看你的拐杖吗?”
他挑了挑眉,把拐杖递给她,没有问她为什么。月牙儿扔下直接通信芯片,用拐杖把它敲碎。她有一种获得力量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索恩问道。
“敲碎你们用来和我联系的直接通信芯片,我们不会再需要它了。”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索恩用手指摸了一下眼罩。“我很遗憾,当我们在底下的时候,你没有机会多看看地球,现在你又被困在这里了。”
“我很乐意。”她心不在焉地转动手杖,“这是一艘很好的船,比卫星更宽敞。而且……很多好同伴。”
“没错。”索恩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我来是想请你帮我,这是博士制造出来的神秘眼药水,每只眼睛滴三或四滴,一天两次……或者是滴两滴,三次?我不记得了。他在掌上屏幕写了指示。”索恩把腰上的屏幕解下,递给她。
月牙儿将手杖倚在工具面板边。“他可能是担心你会忘记,在这么紧张的状况过后……”她拉长语音,眼睛看着掌上屏幕的字。
索恩歪着头,“怎么了?”
屏幕已经打开来,设置在一个画面上,写着眼药水的用法,还写了为什么厄兰博士坚信传染病是为了生物战而制造的一种武器。
但最重要的是……
“一个标签上有我的名字。”不是写着月牙儿,而是新月·丹奈尔。
“哦,这是博士的掌上屏幕。”
月牙儿的手指滑下屏幕,她打开卷标之前,没有细想自己到底愿不愿意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个DNA分析,”她说,“以及……一个亲子鉴定。”站起来,她把屏幕放在控制面板上,“我帮你滴眼药水吧。”
“月牙儿,”他伸手向她,手指碰到她裙子上的褶皱,“你没事吧?”
“我很难过。”她低头看着他。
索恩把蒙着眼睛的布拉下来放在脖子上,露出眼睛周围淡淡的棕色印子,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