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陈麒麟与张小杰出师以来,一路上是锣鼓喧天,旌旗招展,号带飘飘,声势浩大。《兵法》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兵岂有如此招摇之理?然则汉丞相韩信有云:“王赫斯怒,爱整齐旅,杀伐用张,此乃治标;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西和诸戎,南抚夷越,此乃治本。”故张陈二将才如此行军,以盼十万大山能知难而退,悬崖勒马。
待汉军翻越乌蒙山行至北盘江畔,南征大元帅张小杰下令大军原地安营扎寨,在点卯发放军情完毕后,便擂响了聚将鼓,唤三军儿郎前来议事。
片刻之后各级将官悉数到齐,张小杰唤游击将军上官飞飞上前:“飞飞,眼下我们撒出去的探子可有带回苗疆的势力分布图?”上官飞飞闻言慨然长叹:“大帅,末将无能,撒出去的几十批探子都没能把情报带回来。但是苗疆地形蜿蜒曲折,天无十日晴,地无十尺平,如若强攻我军定然会死伤惨重。另外我大汉王师又非本地之民,中原人与汉人的语言、衣冠各具特色,我们的探子实在难以套出情报啊。”
其实地形上的困难对于张小杰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对于常年驻扎在巴蜀的法团将士来说有什么地形会比翻越秦岭作战还难吗?真的困难的是水土不服。苗疆疫疾丛生,瘟疫横行,这仅仅才到了六盘江军中便有多名将士病倒。所以眼下的最优解只能是攻心。
这时堂下有一名猛将起身道:“大帅,看来那苗疆是铁了心的要跟我们对抗到底了,末将请命率领三千敢死队渡江!”张小杰一看,请战这人披头散发,眉目如锋,乃是一等一的好汉,御林军统帅北辰风。
“北辰风将军忠勇可嘉,本帅深受感动只是眼下河北、江汉俱蠢蠢欲动,大战将起,我巴蜀又远在上三洲与虎谋皮,绝对不能在苗疆做过多的消耗。而且,本帅认为凡是可以通过商量谈判能解决的问题都不至于掀桌子。”
闻听此言,堂下将官各执一词,有人赞同,有人反对。这时一声暴喝响起:“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就能得到吗?十万大山不服王化久矣,一直以来中央王朝对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导致了他们不断坐大,这回他们敢明目张胆地掀桌子,就是铁了心地要我们伤筋动骨。你要怎么谈?”众人循声望去,纷纷噤住了声,说话这人正是本次南征的副将陈麒麟。
二人四目相对,张小杰道:“苗疆树旗反叛却又迟迟不过江,就说明他们心中也是投鼠忌器,一定有的谈。”“眼下何止是苗疆一家有想法,南中的孟获也是个野心勃勃之辈,眼下整个益州都在关注着我们的动向,此战一但有失,顷刻间便是倾覆!”“正因为此战不容有失,所以我们才要慎之又慎,先为不可胜再为可胜。正因为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我们,我们才不能轻易动兵,大哥以仁义礼法治巴蜀,我们如果上来就动兵,其他的藩王会怎么想我们!《老子》有言: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陈麒麟闻言剑眉倒竖:“行啦,就你有文化,动不动就拽词,你是元帅听你的!”说罢便拂袖离去。张小杰闻言亦大怒令众人各回各营。
饭后云阴退散,新月在天,微风动树,陈麒麟独自来到张小杰的中军大帐,二人相顾一笑。原来白天的吵架是二人相互打的配合,每当他们有一些不便当众言说的话语,便以此方式支开众人。
陈麒麟打了个哈欠,淡淡道:“说吧,你想干啥。”张小杰听后道:“麒麟,我打算亲自走一趟苗疆,军中大事便交给你了啊。”“什么!”张小杰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你要把大家都吸引过来吗!”“大哥,你搞清楚,你现在是三军统帅!”
张小杰道:“就因为我是三军统帅所以我才一定要往苗疆走一趟,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诚意。”陈麒麟闻言刚要开口,张小杰又道:“另外我们对苗疆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派个武艺一般的兄弟去只会是去送人头。北辰风前后派出去的二十批探子没有一个能带回情报的,所以必须要我去。”“我去不行吗!你是元帅啊!”张小杰闻言哈哈一笑:“麒麟,如果要宣战肯定你去合适,要不然都对不起你这张雷公脸……”话音一落,陈麒麟虎目圆睁:“你!”“哈哈,开玩笑的。”此刻陈麒麟的心中颇有些无奈:“这个事我答应你了,快去快回,安全第一,我可以配合你,可如果让大哥,凌天,明月知道了,你就废了。”张小杰嘴角上扬上前拍了拍陈麒麟的肩膀:“好兄弟,就知道你肯定会答应的。”
说罢张小杰就要出门上马,不料,陈麒麟直接拉住了他:“你先别美,你自己去肯定不行,我给你找两个帮手。”张小杰大惊:“呀,我自己去挺好的,进退自如。”“那你会说苗疆的语言,懂当地的风土民情还有忌讳吗?”一剑封喉,张小杰愣在了原地。陈麒麟轻轻一拍手,从帐外走来一对夫妇,俱是苗人的打扮,张小杰大惊:“小正,小简!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这二人正是牂牁郡的太守李尊波,还有他的夫人小简。牂牁郡本就处在益州与苗疆的边界,对于苗疆的风土人文,满益州文武里找,也不会有人比他们二位熟悉了,所以他们二人的到来,当真是雪中送炭。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小杰转头看向陈麒麟,但见其一脸坏笑的样子,顿时恍然大悟,想必今晚他不找陈麒麟,陈麒麟就要找他了。
于是在一番精心打扮之后,三匹快马载这三个苗疆的阿郎阿娅直接飞出了汉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