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妦扭身端起桌上的茶盅,娇媚一笑,“夫君,喝茶。”
査元赫头皮发麻,干咳了两声硬着头皮过去接下茶盅,一口气便喝完了,又径自拎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猛灌。酣畅淋漓之后,他抹抹嘴,“以后不用给我沏茶,那小茶不够我喝的。”
“嗯。”上官妦收起茶盅,放入托盘,想了想说,“是公主吩咐的,每日在书房等候夫君归来,便要奉茶。”
査元赫浑身不自在,挥挥手,“罢了,我去跟她讲,何必叫你劳累,你回去歇着吧。”待上官妦离开了,他又有些后怕,这一阵母亲没少教训他,若去说这样的话,只怕又是好一顿说。他顿时烦恼不堪,使劲抓头,上官妦越是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他越是不自在。虽然从前她刁钻刻薄惹人厌,可至少还有几分真性情。査元赫重重叹了口气,无意中看见窗台上蹲着只斑鸠,看着看着,便出神了。
青山翠绿,泉水沥沥。草地上盛开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五颜六色煞是可爱。
见暖阳高照,元珊将被褥都抱出来晒着,拿着鸡毛掸子用力拍打,积了一个严冬的灰尘被拍散了,弥漫在空中。上官嫃蹲在鸽舍外面,聚精会神地探头看几只鸽子躲在鸽舍里干什么。它们一整日都不出来吃食,可把上官嫃急坏了,直想把它们都捉了出来。
元珊翻了翻被褥,冷不丁望见后院的栅栏那边翻过一个身影,扭头冲上官嫃笑道:“娘娘,不速之客。”
上官嫃赶紧爬起来拂了拂衣袍,到池边舀了一瓢泉水灌入茶壶,再搁到炉子上。
査元赫依旧是一副顽劣的模样,跟元珊打闹了几下,朝上官嫃跑去,笑嘻嘻地说:“我想我的鸽子了,它们都好么?”
上官嫃见他无恙,似乎如释重负,将茶递给他,目光似喜还忧,“正好你来了,有几只鸽子窝在鸽舍里不出来,一整日未曾进食,也不知在里头怎样了。”
“哦?我去看看。”査元赫抿了口茶便搁下了,与上官嫃一道往鸽舍去。他探头看了半天,因鸽舍里面太过阴暗看不真切,于是拉着上官嫃绕到鸽舍后面,得意道:“瞧,这里有扇门,可以进去。”
上官嫃不禁笑逐颜开,“你从前不告诉我?”
査元赫拉开门闩,边往里走边说:“又脏又臭的,我不想你进去。”
上官嫃却按捺不住好奇,非要跟着进去看。査元赫愁眉苦脸地望着鸽舍里满地鸽子粪,怕她脏了脚,于是拾了些稻草来铺着,这才招呼她进去。
上官嫃猫着腰钻进小门里,一股闷闷的臭味儿令她赶紧捂住了鼻子,调头就走。査元赫借机嘲笑她一番,上官嫃不服气,生生忍住了,跟査元赫一起半蹲在鸽舍里。
鸽子不停拍打翅膀,咕咕地叫唤,但光线昏暗,只能看见几只鸽子模糊的影子。査元赫在身上摸了一阵,摸出一支火折子,刺啦一声打开了,鸽舍里顿时亮堂起来。
匪我思存(5)
只见鸽舍一角,两只白鸽子粘在一起,上官嫃盯着它们看了许久,纳闷道:“它们看起来好好的,为何不出去吃食?”
两只鸽子红红的长喙互相轻啄,偶尔像打架一样窜来窜去。其中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爬到另一只背上,屡屡摔下来。上官嫃歪着头愈发疑惑,査元赫却咧嘴笑了。上官嫃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査元赫,问:“它们在做什么?”
“*啊!”査元赫脱口而出。
上官嫃一愣,霎时脸颊滚烫,不由垂下头来。査元赫立即意识到什么,未免她尴尬,忙说:“现在是春天,它们也正好长大了。过几天下了蛋,它们还会轮流守在鸽舍里孵蛋,到时候孵出小鸽子来,你可要好好照顾它!”
上官嫃一听,又是孵蛋又是小鸽子,不由紧张起来。她想了想,嗫声说:“我不懂这些,不如你……时常来看看,照顾它们。”
“当然!”査元赫爽朗地答道,随即转身,令站在他身后的上官嫃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又往后跌倒。査元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当心。”
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搂住她的腰,竟觉得她从没有过这样的妩媚,那脸颊上陌生的绯红,眸中欲语还休的柔光……
角落里两只白鸽一齐扑扇翅膀,那样激烈的风将火折子吹灭了。瞬间黑暗,他忽然鼓起勇气,将手里的火折子扔了,抱紧了她。
上官嫃不敢出声,只是反抗,拉扯之间脚步凌乱,鸽子在一旁咕咕低唤。査元赫一双铁臂紧紧箍住她,也仅仅是箍住而已。她的腰肢柔韧有力,拼命挣扎,拳头恨意十足,像冰雹似的疯狂砸在他胸前。他却觉得快慰,一股莫名的燥热腾腾升起,蔓上了胸腔,几乎霸占了他的头脑。査元赫察觉到一丝难以控制的心绪,恍惚中放开了她,故作轻松笑道:“别打了,我跟你闹着玩的。”
上官嫃背靠着木墙喘息不定,咬牙切齿道:“一点儿也不好玩。”
査元赫耸耸肩,“我不过想试试你的功夫进步了没有,不如我们再出去比剑?”
“比就比!”上官嫃扭头冲出鸽舍,飞快跑进屋。
元珊正心无旁骛地晒东西,眼角余光瞥见素白的身影掠过,头纱飘飞,忙回头唤:“娘娘,怎么了?”
屋内的上官嫃答道:“没什么,我上楼去拿剑。”
元珊若有所思地扭头看另一边,査元赫自鸽舍后面慢慢走过来,神不守舍。元珊笑着唤他,“査大人,娘娘剑法精进了不少,你可要当心!”
査元赫嗤之以鼻,“堂堂七尺男儿,还怕她这悍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