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湿透,头发都在滴水的凤珣有些怔忡地看着水中的月筝,她的白色里衣隐约在水面下飘浮舒展,宛若莲花,披散的长发湿透以后更显得幽黑,柔媚地浮荡在水面上,灵动美艳。极致的黑亮衬得她的俏脸就像绝美白瓷,颊上淡淡的粉韵是少女特有的娇美,带了水汽的妩媚长睫下,一双星目亮过粼粼波光。听见她的轻呼,他竟然微微一颤,那双娇艳樱唇叫出他的名字时,他的心跳骤然乱了频率。六年来,他不敢去广陵看她,没想到她竟然出落得这般动人心魄。几乎就是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凤珣生怕自己会面红耳赤,不再与她对视,故作镇静地转身向外走,口气也刻意带了些威仪,“我们在厅里等你。”
月筝敏锐地发觉了他的局促,不由露出笑意,不是应该她羞得要钻地缝么,怎么是被戏弄、饱眼福的人一副目不旁视的讪讪样子?他故作肃然的样子,让她觉得亲切又好笑,这才是她认识的凤珣。
耐心等他们走远,月筝恨恨地拍了下水,不论如何都要记恨该死的月阙一下,怎么就把凤珣公然带进她的闺房来呢!还不算倒霉到底,她咬牙切齿地安慰自己,如果今天来的是凤璘,这一面见的……估计她就直接在他心里“绝世无双”了。
回房换衣时,她不知怎么想起刚才凤珣直直盯着她看的眼神,如今她目标明确,还是少惹是非为好。故意选了一套极其平常的衣装,头发也只是粗粗梳拢整齐,这才缓步走向前厅。
凤珣站在窗边沉吟不语,头发和衣服上的潮湿慢慢干去,他的心越来越热了。月筝从月洞门一转进来,他就立刻瞧见了她。她的装扮十分随意,可这样不施粉黛的她却鲜亮得让他转不开目光!从小她就漂亮,成年后的她多了股撩拨人心的娇媚劲,她越是不经心,越是神情疏懒,那股纯真娇俏就越让人心生怜爱。
母后时常刻意安排他与杜丝雨相见,不可否认,杜丝雨是人间绝色,艳冠京城实至名归,他也觉得不可能有女人比杜丝雨更美。月筝不见得比杜丝雨眉眼精致,她俩也都是娇柔型的美人,身材纤细弱不禁风,照理说难分伯仲。可月筝就是多了些他说不出的感觉,是眼睛里极力掩饰的狡黠顽皮,还是与生俱来的媚惑灵动?
月筝见了他,一本正经地盈盈福身,凤珣瞧着暗暗发笑,看来这几年原夫人把她教得不错,至少大家闺秀装得似模似样,若非刚才那个意外,他还真要被她骗过。她还恭声问候:“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凤珣抿着嘴笑,“免了,用饭吧。”
月筝自然听得出他的笑意,暗暗恼恨,忍不住又剜了眼无良的哥哥。月阙觉得十分冤枉,“可不是我带他来的,我在隆香苑偶然碰见凤珣,他自己跟来的!”
在山里野了六年的原少爷说起当朝太子时显得相当无礼,凤珣却觉得无比受用,自从原家兄妹离开后,就再也没人敢直呼他的名讳,再也没人敢把他当朋友看待。他笑了笑,自己先走到桌边坐下,“特意给你点了蛋黄酥。”他清楚地记得她的偏好,招呼地向她点了点头。想到以后与她的关系,凤珣对月筝多了份娇宠。
月筝喜上眉梢,她也挺想念蛋黄酥的,广陵府的和京城没法比。
“你们这么早就回京了?”凤珣吃了几口,状似无心地问。
月阙吃的高兴,抢话尤其利落,“听说各地的美女都进京待选,我们可不要抢先来看看热闹。”
月筝斯文地啃着蛋黄酥鄙夷地翻了下眼,月阙想到的理由虽然恶心了点儿,也倒说得过去。只是凤珣这一问……似乎会错了意。
“哦?”凤珣目光闪动,心里因为月阙的这句“抢先”十分喜悦。
“对了,这回到底是给你还是给凤璘选妃啊?”月阙很好奇地问。
月筝第一次因为有他当哥哥而感到欣慰,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说了句对她有用的话。
凤珣看了眼故作平静的月筝,“当然是选太子妃。不过父皇和母后的意思,也顺便为凤璘挑选一门中意的亲事。”
顺便?月筝觉得有些刺耳,当初就把凤璘远远赶走,如今选门亲事也还是“顺便”!忍不住冷笑一下,“当然是你选了最好的,差一点儿的当梁王妃吧?”
凤珣被她讥讽的口气惹得怔了怔,“不是的。母后打算在合适的人家里先为凤璘挑选王妃!”
月筝愣了下,随即了然。皇后娘娘还是那么精打细算!她挑了挑嘴角,举国上下心知肚明,皇后娘娘是亏待了前皇后的儿子的。如今选妃,皇后娘娘把面上功夫做得十足,先给梁王选,免得再被说成偏私薄情。可关键是“在合适的人家”里选,估计全都是些无足轻重的角色。说起来好听,先可着梁王挑,结果好的全剩给自己儿子,面子里子什么好事都让母子俩占了。
“对了,凤璘干吗去啦?我们在城外瞧见他了。”月阙喝了口酒。
“去华川府了吧,父皇叫他办个差。”凤珣情绪不高,和月阙碰了下杯。“要不,从我府里给你们拨几个丫鬟来吧。十天后,庭选就开始了,你们……忙不过来的。”他又忍不住看月筝,太子妃的位置,他无法拂逆母后的安排,好在还有两个良娣是他自己能做主挑选的。
“忙?!”月阙一脸疑惑,“月筝又不参加选妃,我们不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