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不亚于卡罗琳·珀西,堪称谨言慎行的楷模哩!往下说,美格。他看了怎么说?”
“他回信的写法完全不同,说从来没有寄过什么情书。他很遗憾,我那调皮捣蛋的妹妹乔竟这样轻薄我们的名字。信中态度和善,毕恭毕敬,但想想我有多尴尬!”
美格靠在母亲身上,成了绝望的翻版。乔急得直骂劳里,一面在屋里团团乱转。忽然,她停下来,拿起两张纸条,细细比看了,断然说道:“我看,布鲁克根本没有见过这两封信。都是特迪写的,他把你的信留着,用来奚落我,谁叫我不把秘密告诉他。”
“不要藏什么秘密,乔。告诉妈妈,远离麻烦,我本该那么做的。”美格警告道。
“好家伙,孩子!妈妈说过的。”
“行了,乔。我安慰美格,你去把劳里找来。我要细查此事,立即终止这出恶作剧。”
乔跑出去了,马奇太太轻声跟美格说出布鲁克先生的真实感情。“嗯,乖乖,你自己的意思呢?是否爱他?爱得足以等到他有能力为你组织家庭的那一天?或者你宁可暂时无牵无挂?”
“我吃够了担惊受怕的苦头,起码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想跟情郎有什么瓜葛了,也许永远都不。”美格使着性子说道,“如果约翰不知道这桩荒唐事,那就别告诉他,让乔和劳里别嚼舌头。我不想被人蒙在鼓里当傻子耍—有多难为情啊!”
马奇太太看到向来温柔的美格被激怒了,恶作剧伤害了她的自尊心,于是安慰美格,向她保证闭口不提此事,以后也会审慎处理。听到过道里传来劳里的脚步声,美格立刻跑进了书房,马奇太太独自接见了罪人。乔怕他不肯来,没有告诉为什么找他。可他一看到马奇太太的脸就明白了。他站在一边转着帽子,一副惭愧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他干的。乔被支开了,但她在过道里踱来踱去,宛如害怕犯人跑掉的哨兵。客厅里说了半个钟头,声音忽高忽低,可接见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姑娘们都不知道。
她们被叫进来时,劳里站在母亲身旁,一脸悔过的样子,乔当场就原谅他了,只是觉得此时表露出来并不明智。劳里低声下气地向美格道歉,听到劳里保证布鲁克对此玩笑一无所知时,美格心里大为宽慰。
“我到死都不会跟他说—惊马也休想从我这里拖出半点口风。美格,请原谅我。为了表示我不折不扣的歉意,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他接着说,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
“我尽力吧。可这样做确实没有绅士风度。想不到你竟然会这么狡诈,这么恶毒。”美格答道。她尽量用严肃的语气责备劳里,借以掩饰少女的尴尬。
“总之,这实在可恶,一个月没人理我,也是活该,可你还是会理我的,是吧?”劳里拱起双手抱拳,做出一个恳求的姿势,那语气的说服力简直无法抗拒。虽然他干了坏事,可大家没法再对他横眉冷对。美格原谅了他,马奇太太虽然努力显得严肃,可听到他宣称愿意做牛做马来赎罪,又在受辱的小姐面前表现得低声下气,她板着的脸也舒展开来。
这时,乔远远地站在一边,试图要硬了心肠对待劳里,也就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劳里瞟了她两眼,可她毫无容情之意,他深受冤屈,于是转身背对着她。等到其他人都说完了,劳里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劳里一走,乔就后悔,自己应该再宽容些的。等母亲和美格上了楼,她又感到一阵寂寞,渴望着见到特迪。犹豫片刻之后,她还是控制不了这种冲动,便抱上一本要还的书,来到了大房子。
“劳伦斯先生在吗?”乔问正在下楼的女仆。
“在,小姐。恐怕暂时不想见人。”
“怎么啦?病了吗?”
“唉,不,小姐。他刚跟劳里少爷吵了一架。少爷不知怎么了,大发脾气,使老先生大为恼火,我也不敢靠近他。”
“劳里在哪里?”
“自己锁在房间里,我敲了半天,就是不开门。饭菜已经做好了,没人吃,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我谁都不怕。”
乔上楼,猛敲劳里小书房的门。
“别敲了,小心我开门收拾你!”小绅士朝门外扬言道。
乔马上又敲,门突然开了。劳里还没回过神来,乔就跳了进去。乔看到劳里真的在发脾气,可她知道怎么对付他。于是,她摆出一副懊悔的样子,双膝款款跪下,温顺地说:“我脾气不好,请原谅我吧。我是来讲和的,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