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广谏顿了顿,便道:“被云掌印先前所布置的禁兵和番役监管着,应当是出不了大岔子。”
司马厝的心蓦地一痛。
殿内是个什么情形,尚无从得知,围拢者都在激愤欲冲。
随即有人忿然唾骂道:“羌贼或早就在宫里打通了渠道,混入作乱,还借着咱们的动作来掩饰自个儿,实在卑鄙至极!”
“尽做的缺德破事,叛国篡位,其心当诛。定要把京中那羌戎狗养出的贱贼,点放祭鸣的罪徒给揪出来千刀万剐……”
司马厝抬手,制止了他们怒气冲冲的言语,同样冰寒的视线停留在那恢宏的殿门处,存灭剑在他的手上反射着赤色血光。
他的声音在随后响起时不带有一丝情感,“随破入,见异则格杀勿论。”
一下子被冻住了。
似是斜切过阙顶的黑线子从外边挣扎着透进来,又凝成了水刺侵着眼前那厚厚的殿门,使其成了薄薄的张纸,不规则的形状,荒谬的颜色。没有任何一只困虫可以掠过缝隙逐着日光飞出去。
云卿安缓缓倒退,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司马厝就在那里,虽未见面容,但和他是靠得这般近,在入夜之前彼此才见过了面,到现在却已经是非常久远。他想要不管不顾地去到司马厝的面前,哪怕拥不住,就算被厌弃地甩开,能随便抓住点什么也都好。
可是不能!
而才看清的自己衣服上那金丝绣蟒龙俨然就是又一道催命符!外面的声音传了进来,他听到了。殿堂,羌戎,烟铭,皇嗣,匕首,不省人事的群臣……串联起来意味着什么,这让云卿安遍体生寒,血色全无。
他出现在这里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倘若以这样的状态暴露在了人前,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可他分明就没有意图叛国篡位!
不,不要认出他来,别看到他……
仓皇转身之际,伴随着背后那门破时撞入的劣风凶日,埋首但窥地面现出两道状若云泥的身影,狼狈佝偻和笔挺凛冽,像是永远都不可能并排站到一起去。
云卿安的腰背被来人在同时重重地一脚踹上,连同他整个人都前倾跪倒而下之时,那在慌乱之间欲用于自毀形貌的匕首也脱手飞出,身上碎裂的苦楚几乎能将他生撕成两半,他猛地从喉腔吐出一口血。
剑锋的弧度急闪,杀意完全逼压笼罩着他,对方毫无疑问是想就此要了他的命。
“司马……”
不知从哪里溢出的情急唤声,漫过禁锢,滞了狠戾。刹那之间的回眸,目光两相对上碰撞时,再多的翻江倒海也尽作枉然。
洪流降至,半点不由,后方是无数将从殿外跟随着闯进来的人,揭白难逆。司马厝瞳孔骤缩,竟连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
可那直刺而落的剑尖,已顺势朝之贯穿进去……
(本章完)
第98章凌光乱繁宁却并未如约而至。
朔北的硝烟暗火急升。
营地的防御不断被加固,已经颇具规模,周边密密麻麻的陷马坑就已经让羌戎的骑兵难以冲锋,一旦如此,其在枪尖兵下就大减威势,故而边军与之几次交锋都还能游刃有余。
可这都是建立在保守应战的前提之下。对此旁人也是有着不同的看法,魏玠就首先深表怀疑,对敌也是越发看轻,在他巧舌如簧的劝谏下,元璟帝下令乘胜追击。
冷风飘摇之时裹起了一面旗,无非是诸天黯淡,一点点的颜色也作亮眼。
任阳步履沉重,也没进帐,在点兵之时叹了口气。
司马潜沉默片刻后从远方收回视线,看他的神情,心里已然猜到了个七七八八,道:“卫折霄的拒绝也是情理之中,你不必挂怀,先前便告诉过你,且尽人事,勿有负担。又不是没他们黑锋骑的从协,我们就连仗都不会打了,横竖也总不止这点出息。要真的是这样,别说他姓卫的看不起我们,当我们是走投无路上门求救的,恐怕连我自己也都会看不起自己。”
任阳不忿道:“军为一体,非搞分裂这套,姓卫的有点统领的能耐,就眼高于顶全然忘了当年能够得以组建是因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