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妹妹。”不放心地再次强调一遍。
“这啊。”松田阵平不甚在地一点头,“抱歉,我一时有点眼熟……您是警官吗?”
佐藤和子犹豫一瞬,才道:“确实。”
对面坐下的陌生三言两语,都是正常的寒暄,让觉得很不舒服。佐藤和子的心中渐渐升警惕,一般能认得唐沢裕就算不错了,自己的出镜率并不,他是从哪里眼熟自己的?
佐藤和子垂下右手,悄悄握紧了藏在缝隙里的警棍。
松田阵平继续道:“我在办案现场见过你。你是个沉静、耐心,有能也有担的好警察,假以时日的话,一定出头地的。”
佐藤和子顿时一愣。
易容的时候,唐沢裕刻柔化了他的五官,松田阵平本该颇具攻击性的俊秀英挺,都变得随和平凡来。佐藤和子竭辨认着那张墨镜后的脸,可他太像随处可见的上班族了,只消一晃就能轻松消失在海中。
佐藤实在回想不这张脸,只好客套一句:“谢谢。”
“也谢谢你的座位,”松田阵平身道,“走了。”
乘客的撤去如海浪退潮,这节车厢里很快空无一。
唐沢裕推门而入。
全世界浸在茫茫然的纷扰里,在这时能拥有一片独自一的安静空间,想来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从登上环状线以来,所有事就在不断加速,这趟列车不仅要与混乱的失序抗争、与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搏命、与眼含恶的炸弹犯赛跑,还要面对各怀心思的乘客。
麻烦的三选一,未知的松田阵平、棘手的降谷零。
——进入车厢前他被安室透扯住了,这个隐藏在重重面具下的日本公安,终于难得地暴露了一点自己的真实情绪。
唐沢裕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那里正被他牢牢抓住,温热而熟悉的手心,触感如时间逆行。
一切恍如那个便利店仓库的情景复写,唐沢裕说:“你……”
“这是炸弹犯的陷阱,不要进去,”安室透直截了地断了他的话,“外面有警视厅有公安,整个东京的警都扑在环状线上,你为什么非得按那个炸弹犯说的去做?”
他的表情似乎是瞪视。这个常年阳光微笑的私家侦探可以露出阴狠森冷的面目,可他生气的时候,连眉毛都倒竖来,这使他肤色偏深的脸上,神情一下子鲜活来。
他的表情看来那么真实,那一刻他不是波本、也不是安室透,倒有点像降谷零了。
于是唐沢裕叹了口气。
“可这不是警视厅能不能抓到炸弹犯的问题,而是选择。”
“易地而处,”他温和地说,“如果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你,你怎么做?”
安室透默然不语,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里呈现出极复杂的神情。唐沢裕紧跟着追问一句:“——你也这么做,是吗?”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让安室透换位思考,反而是在透过那层私家侦探的身份,去叩问某种更深层次的态度,关乎信仰与立场。安室透的牙关刹那间咬紧了,于是唐沢裕拨开他的手。
他没用多大道,可降谷零就像触电般,突然失去气,轻轻一碰,便颓然垂落在空气里。
连接门隔绝了身后的视线,这个车厢里终于只剩他一个了。
匆忙的下午,唐沢裕还是第一次注到阳光这么好。灿烂的耀金色洋洋洒洒,泼满了整片天幕。
窗外广告牌折射着耀眼的光线,整座钢铁森林,建筑的边缘流淌着融化的灿金色。
命令已经传递下去,这趟列车在下一圈的南杯户大桥站停下。
赴死的剧本,落幕的时刻漫长安静,时间被拖到很长。
封闭的空间,炸弹和独自一。
唐沢裕想到摩天轮上的松田阵平,和那时不一的是,他还有四十分钟。
他有点理解松田阵平的心情了,时刻,唐沢裕忽然想抽一根烟。
他往前走了两步,找了个阳光里的位置坐下来,然后就看见了桌上的烟盒。电车的卫生间里,松田阵平从怀里掏出放下的烟盒就长这,唐沢裕一挑眉。
他从里面抽了一根烟出来,夹在指尖,并没有去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