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凤云宁知道了,只怕她也要受牵连责骂。
郑氏越想越担心,刚刚好转的身体又有些天旋地转起来,她再也坐不住,拉着凤照晴就辞了三老太太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这个小贱人,简直是反了天了。”郑氏气得摔了几个茶盅。
凤照晴坐在一旁,沉吟了片刻道:“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她如此肆无忌惮,竟是拿捏着大伯父的官位之事。她分明是以此威胁诸位长辈,所以大老太爷和三老太爷才不得不顺着她。真是不懂礼义孝悌的孽女。”
“她再没有教养,现在连三太老爷也站在她那一边了,难道我们就拿她没办法了不成?!”郑氏怒道。
凤照晴笑着摇了摇头:“她不过是惩一时的英雄罢了。现在族长和三太老爷他们忌惮着大伯父的官位,所以不得不对她顺着些。等到大伯父的官位落到实处,她就没用了。到时候,她就要为今天的嚣张付出代价……”
“先别说到时候的事了。”郑氏有些心焦,“现在可如何是好?李嬷嬷和赵嬷嬷如今被三太老爷发落,若让你姑姑知道了,她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凤照晴道,“左右不是我们出的手,三太老爷要发落人我们也拦不下。既要发卖,我们先把她二人偷偷地买下来送回京城,再写一封信详细地告知姑姑就是了。当务之急反倒真的是快点把她嫁出去为好。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这位大姐姐是个无事也能搅风搅雨的人,绝对不能再给她任何出头的机会。”
郑氏冷着脸点了点头:“晴儿放心,为娘知道该怎么做。”
凤照晴笑了笑。本来她还想行事柔和一些,却是她自己不知好歹,逼得她们不得不使出些偏激的手段,这可就怪不得她们了。
萧御一回到青云阁里,李赵两个婆子就围了上来,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道:“快把姑娘扶回屋里去,药都快要凉了。姑娘再不喝,可别怪奴才们对姑娘不敬了。”
萧御还没说话,他身后便有人冷哼一声:“哦?不知道两个嬷嬷要对我们大姑娘如何个不敬法啊?”
三太老爷派来的杜嬷嬷带着几个粗壮的媳妇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先将这青云阁里的情形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落在李赵二人身上。
李嬷嬷与赵嬷嬷相视一眼,赵嬷嬷略带疑惑地道:“不知这位老姐姐是哪房哪院的?大姑娘院里的事一直交由我二人照管,若有哪位主子觉得不对,还是要先禀明了国公夫人再说。”
杜嬷嬷是三老太爷身边的老人了,她在这凤家大院里也只认三位老太爷,哪里管什么国公夫人不国公夫人,只一径冷笑道:“哟,我倒不知道我们大姑娘明明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俱健在,这当姑姑的还能管到大侄女院子里来?!这是哪家哪户的道理?就算讲到皇上面前去也站不住脚啊!可见是你们这两个刁钻婆子扯谎,还敢扯到姑太太的头上去,真是胆大包天!来人哪,把这两个婆子给我捆了!”
“你们敢!我们是国公夫人的人!我看你们谁敢动手!”李赵二人这才慌乱起来,七手八脚地挣开上前来抓她们的几个媳妇,李嬷嬷更是跳脚骂道:“瞎了狗眼的狗奴才!你们敢这样对我们,这分明是不把国公夫人放在眼里!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是让国公夫人知道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掉!”
杜嬷嬷也来气了,一撸袖子叉腰骂道:“三太老爷亲自发了话,我倒要看看我今天能不能收拾了你们这两个老货!你们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这两个老东西给我捆起来!连三老太爷的话都不好使了吗?!你们想统统陪着这两个老货挨板子?!”
杜嬷嬷一通吼,原先还站在周围观望的丫鬟仆婢慌忙一起拥上前去,拿着粗绳把李赵两个婆子捆得结结实实,扔在院子中央。
平日里她们害怕这两个出身安国公府的婆子,对她二人愉命是从。可如今是三老太爷发了话,谁还管得了什么安国公安国母。
现官不如现管,国公府远在天边,她们的卖身契可实实在在握在淮迁的主子们手里的。
可惜这两个作威作福惯了的老婆子还没有认清这个事实,倒在地上仍旧骂骂咧咧。
“我们是国公夫人的人,你们不能随意发落我们。”赵嬷嬷连声高呼。
杜嬷嬷一早准备齐全,从怀里掏出两张卖身契来,押着李赵二人的手指头沾了红泥在上面摁了指印,又将契纸收了起来。
李赵二人这才彻底慌了神,本还有恃无恐的神情也现出些六神无主的恐惧来。
本来她们仗着卖身契都在安国公府,又是得了国公夫人的吩咐来看管凤照钰,所以她二人即便面对凤府里的夫人太太们也自有一种优越感,一直没什么好怕的。可现在这些人连伪造卖身契的事都考虑到了,这是真的要处置她们了?!
不等这二人在心里掂量出个轻重,杜嬷嬷已经命人架起凳子,将李赵二人推上去,两个粗使婆子抡起廷杖,噼噼啪啪地打起板子来。
二人瞬间狼哭鬼号起来。
赵嬷嬷高声呼道:“唉哟!快住手!我们要见三老太爷,这其中有误会,真的有误会!我们真的是奉国公夫人之命来照管大姑娘的。唉哟,不要打了!”
百灵看得又解气又开心,叉着腰道:“活该!看你们这两个狗仗人势的老货还敢不敢再欺负我们姑娘。”
萧御捂着她的眼睛将她拉回屋里:“好了,小姑娘家别看这么暴力的场面。”
百灵眼睛亮晶晶地道:“姑娘,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受那些人的气了。”
萧御点点头,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从前是郑氏和这两个婆子压得凤照钰动弹不得,如今他全给收拾了,又得了自由身,就算哪天他一睁眼又回了现代,凤照钰在这里也不必像从前那样受欺压。
现在他反倒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的茫然。
追根究底,他对这里并没有归属感。
这是一个本该虚无飘缈的梦境,他感觉不到亦分辨不清这个世界里的真实和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