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琢悄无声息的在幔帐后站了片刻,裴岳棠一直闭着那双不曾睁开过的眼睛,呼吸浅浅的而有规律,睡觉的姿势一直保持着仰躺,双手搁在肚子上,随着呼吸,戒指上的宝珠折射出晃动的光彩。
他撇撇嘴,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今日的小意外,而有些疑神疑鬼了。
在里间仔细搜过后回到床上,赵慎琢盘算着盘算着,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了。可怜他勤学苦练假扮女子的技巧,已经整整三天没怎么合过眼了,这时候碰上舒适柔软的床褥,抵抗的艰苦。
他用力掐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也不足以使人长久的清醒。想了想,长时间得不到休息始终不是好事,于是他从怀里摸出一条红线,绑缚在屏风周围,这才回到床上,只卸去了珠钗步摇,衣服都没脱,盖上被子就睡。
床铺实在是太舒服了,就好像一双温暖的手将人包围住,带来的不仅是舒适,更隐隐的有一种安全感。
赵慎琢很快陷入熟睡,随之而来的是梦。
但这个梦很不好。
梦境里,他的爹娘以及其他亲人们被牢牢的困在木架子上,脚边堆放着柴禾,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火油味道,绑匪狞笑着丢掉手里的火把,火焰“噌”的一下蹿向天空,无情的吞噬鲜活的生命。
凄厉的尖叫声中,他肝胆欲裂,想要去救亲人们,可是无论如何奔跑,却始终无法接近,有什么人紧紧的拽住他的胳膊,阻止了行动。
“爹,娘!”他低低的一声呼喝,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是裴岳棠的脸,不由地心头一惊。
这人是如何避开机关,让他毫无觉察的闯进来的?!
下意识的,他低头看去,被子好好的盖在身上,唯有一只手被裴岳棠攥住,这似乎就是梦境里拖了他后腿的那个人。
赵慎琢怒气攻心,当下没好气的甩开裴岳棠的手,尽管对方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侯爷请自重。”
裴岳棠不气也不恼,淡淡的说道:“我们已经拜堂成亲了。”
“……”赵慎琢噎住。
裴岳棠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是不是初来乍到,不大适应,所以做了噩梦?”
此时赵慎琢已经平复了心情,抬眼一瞧对方那副关心的模样,再想到刚才的语气,心里升起一丝歉意,声音轻而缓的顺着裴岳棠的意思说道:“确实如此,宝瑾多谢侯爷关心。现在宝瑾已经好些了,请侯爷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需要向婆婆请安呢。”
“好。”裴岳棠应道,由赵慎琢搀扶着回到外间。
经过小机关的时候,赵慎琢有意慢了一步,裴岳棠的腿触碰在红线上,细微的“丁零”声在耳边作响,红线应声而断。他一掌翻转,收回其余红线,抬眼望着身边的人,心里觉得奇怪——这位临阳侯真的是碰巧避开了机关?
到了外间,裴岳棠弯下腰,摸索着碰触到软榻后,坐下来,“宝瑾快去休息吧,若是有哪儿不满意尽管吩咐,下人们都在外面候着。”
赵慎琢看着温柔的像四月里的朝阳春风的裴岳棠,无声的叹口气,点头道:“宝瑾知道了。”说完,他转身回到里间,这一次他睡意全无,只想着尽快拿到宝物,早日救回亲人们!
作者有话要说:
☆、绾发
赵慎琢担心裴岳棠起的早,索性天还没亮,就自己动手翻找箱子,随便扯出一套崭新的衣裙,然后对着镜子梳头发。
他把自己想象成正在戏班子里体验男旦的生活,于是乎对镜子里那副女子模样,一点也不惊讶。
天蒙蒙亮,外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婢女们叩门进来,要服侍侯爷和夫人梳洗。青芸看一眼坐在外间软榻上的侯爷,抢先一步奔进里间,看到赵慎琢收拾的差不多了,捂着嘴笑个不停。
“小姐,您这是什么打扮呀?”
“怎么了?”赵慎琢甚是茫然。
青芸从婢女手里接过脸盆,然后随意一个借口把人打发走,小声对赵慎琢说道:“到底是个男人,哪里懂得咱们姑娘家穿衣打扮?头发梳的不错,但对于侯府夫人的身份来说,太朴素简单了。另外,哪有绿衣配紫裙的?难看到天上去了。”
赵慎琢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