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沐,你怎么不回去看看小肉团,离开这么久他会想你的。”
“我吩咐了尤清,年后就要送他来了。”雪沐静默了片刻,声音有些低沉。
“哦。”我应了声,呆呆地不知道接什么,似乎接什么都不合适。
“你晚膳一个人吃的吗?”我忽然想到卫桑离开了,那不就剩他一个在南胤了。
“郡王安排了人陪我一起的。”
“哦。”又是沉默。
“手稿其实不用写了,我想知道的都有了。”
“没有多少了,写起来很快的。”
“不用赶着写,我不急……”
“恩……”
再度无言,喜灯照地街道明亮,映在人们幸福的笑脸上。简单地活着,单纯地幸福着,我期待的人生不过如此。撑着头望着每个笑脸,我失了说话的心思,我和雪沐间好像总隔着些什么,看不穿摸不透只是堵在那边闷在胸口。
“到了吗?”感觉身下一震,我猛地睁开眼,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醒了?这里有个凹陷,太暗了没看清。”雪沐带着几分懊恼地说道。
我看看四周,已经过了灯市了,街道明显暗了很多,“那边太吵了,原本想着这里会安静些。”雪沐扶着车停在了一处街角。
“现在什么时辰了?”来了这么久我依然不会看天算时间。
“差不多戌时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雪沐没应声,我回过头看他,他迅速地撇开眼,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
“你没租过房子,我去帮你看看。”我拍着脸清醒几分,“这个我有经验的……”手一顿,我的话戛然而止,一阵窒人的沉默。这个伤疤一直放在那儿,看似正在愈合,可一旦触碰,才知道腐烂的那层未去,伤痛只会越来越深。
雪沐靠在一边椅背上坐了下来,街角无人,一盏喜灯晃晃荡荡地挂在屋檐处,灯光如豆,落在雪沐的头顶,撒上一层淡淡的金色。雪沐侧着脸,碎金点在黑眸中迷蒙深远,尖尖的下巴沿着颈线勾出一个极美的弧度,他似是陷入了回忆,“安余,这是我过的第一个除夕,原来是这般热闹,书上写的情景我终于看到了……”
雪沐微微阖起眼,“背信在先,现在还借着各种借口赖在你身边……安余,你讨厌了吧?”
“怎么办,我忍不住,我想见到你,每时每刻都想。”雪沐睁开眼,眸黑幽深,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着,“可要是再让你难过,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安余,我该怎么办?”
“雪沐……若是这样,我们就不能再继续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望入雪沐的眼睛,“知道在牢中我是怎么忍下的吗?初时,我是等着有人来救我,事实上我等的人就是你,虽然心里清楚你来不了可还是忍不住地想下次睁开眼时就能看到你。我常告诉自己不能让你失望,至少也要问问为什么又要弃我。可忽然有一次我明白了,是我一直在骗我自己,抱了不合实际的愿望,期待一些不可能发生的结果。我难过你的放手可也明白是我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所以后来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告诉自己要活下来,因为命是我自己的。”
“雪沐,我心疼你,从见你第一眼起就没停止过,可心疼归心疼,我帮不了你任何事。就算到现在还是这样,我们间的困难太多,随意的一个都能把我们隔开很远。我不能告诉你该怎么做,我只知道我该做什么。现在的我也说不出只要相信我就行这种话,那对我是奢饰品,雪沐,或许你习惯隐忍,习惯退让,可若你无法让我再信你,我们该怎么继续呢?”
“在小镇时,我还天真的想只要我们不争,是不是就会一世无忧?可你终究是暮仓的七殿下,我们从开始就不能像平常人般相守一生,我不怕考验,怕的是忽然间的放手。雪沐,你放开了一次,这次是抓紧还是松开,你想好了吗?”
雪沐半边脸沐在灯光下,暗黄的光晕碎在他的眸中,星星点点若湖面的涟漪一波波地晃动着,咬紧的唇慢慢松开,印着半边血色牙印的下唇抿了抿,如哽在喉:“安余……”只两个字便出不来任何声音了……
“趁灯市还有,去买个喜灯。”我拉了拉他的手臂,坐在地上这么久也不嫌凉。
雪沐呆愣着就着我的力站了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过这里的除夕夜,买喜灯是习俗不是吗?”胸口长久压着的闷气随着说出的话散了开来,雪沐,最后一次,我决定再信你一次……
“恩。”雪沐应着声,脸上依旧一片茫然,“你不走我先走了。”我上前滑了几步,雪沐蹙着眉停在原地思索。
不是玲珑才绝暮雪之吗?我摇摇头,又上前滑了几步,身后才响起一阵慌乱的脚步,嘴角勾起。雪沐拉住我的轮椅,从身后拥住我,急促的气息呵在耳边,拥紧的双臂轻轻颤着,隔着椅背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地极快,“安余……安余……”皱皱眉,怎么现在只会这两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小虐了下雪沐,但小鱼觉得是必要的哈!!不敲打敲打这娃不知道成长……
群抱众美人,小鱼勇敢面对,要拍的来吧……哈哈哈哈哈……
制筝
年初五,梁爽找的工匠便来了。来者是个中年妇人,梁爽还需应付接连不断地访客,只是介绍了番就匆匆离开了,看上去对这个妇人颇为信赖。
“二小姐唤我胡嫂便可。”
“胡嫂以前除了制筝,还做过其他的吗?”
“我本是木匠出生,一般的活计都做过。”
我拿出图纸,指了指,“这样均匀的小孔做得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