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元节这日,王倩如特地来找沈潆。他们今日在一品香约了宋远航见面,王倩如不知道自己这身打扮得是否得当,故来问沈潆的意思。
她近日常和沈潆在一起,惹得王氏都有了微词。
沈潆看到她的衣裳,摇了摇头:“你打算就穿这样去见宋大人?”
王倩如看了看自己:“不合适吗?”
沈潆绕着她走了一圈。红菱在旁边,托着下巴说道:“不妥倒也无不妥,就是不亮眼,没办法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绿萝补充道:“还有发髻,太规矩了一点。如果输个斜坠髻,会比较符合姑娘的脸型。”
她们整日跟着沈潆,琢磨着怎么保养和打扮,说起来头头是道。沈潆之前是低调惯了,但自从那日去见裴章后,就彻底没有顾忌了。做人整天畏首畏尾的,实在没有意思。趁着年轻,更应该穿漂亮的衣裳,戴漂亮的首饰,不然等人老珠黄的时候,想打扮都不好看了。
沈潆拉着王倩如去了内室,把她按坐在妆台前面,让红菱把她的家伙什全都拿出来。王倩如就看着一个个描金漆的木妆奁在她面前打开,里面黄金的,镶宝石的,各种头面,应有尽有,惊得瞠目结舌。
“你,你哪来这么多首饰?”她拿起一条项链问道。这鎏金的做工,花纹精细,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绿萝得意道:“有些是我们姑娘从娘家带来的,大部分都是侯爷赏的。侯爷说我家姑娘漂亮,就得配好的首饰。若不是姑娘拦着,京城里的金铺都要给侯爷买下来了。”
以前沈潆不打扮,裴延以为她不喜欢这些。自从她爱打扮了之后,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就跟流水一样进了延春阁。王氏那边颇有微词,但偌大的侯府都是裴延打回来的,她也没资格对他挑三拣四。他花钱讨女人欢心,那也是随他高兴。
王倩如心想,难怪外面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只怕大户人家的主母看到这副派头,都该心生妒忌了。但王倩如不妒忌。她不喜欢裴延,又觉得沈潆人美心善,谈吐不俗,见识不凡,性情温柔,讨男人喜欢是正常的。如果哪个男人不喜欢她,那才是瞎了眼睛。
她潜意识里,也有在偷偷模仿她。
沈潆手里执着团扇,指挥红菱和绿萝给王倩如打扮。
“胭脂上淡一点。蝴蝶簪子插歪些,那个百草的钗子拿下来,换个宝葫芦的耳坠上去看看……”
沈潆正在端详,看看还有哪处可以尽善,内室的帘子忽然一掀,裴延进来了。易姑姑跟在后面,也不敢跟沈潆说,是侯爷不让通报。满室的人都吓了一跳,王倩如连忙起身,低着头。虽然她从沈潆那里听说裴延并不凶,但入府到现在,她一次都没听裴延开口,还是怵他。
沈潆挥了挥扇子,让易姑姑退出去,走到裴延前面,用扇子轻拍在他胸口:“才这么会儿,您就等不及了?女儿家打扮总是要慢点的,没耐心可不行。”她的声音如糯米般,温柔又粘人,听起来像撒娇一样。
裴延完全没有注意王倩如,整个目光都在沈潆身上。她穿着白绫袄,蓝锻裙,紫色的比甲,前襟镶嵌着鎏金蜂赶菊的纽扣。手中的白绢团扇上画着一名簪花的仕女,低眉浅笑间,宛若空谷出幽兰。他也觉得奇怪,从前她穿着素雅,便觉得素雅适合她。如今衣着鲜丽,又觉得少女本该穿如此锦绣罗裳,美艳不可方物。
他是等不及了,等得心火燥热。这几日宿在书房,她几乎夜夜都要入梦,勾得他无法安眠。好不容易今日能见,她却磨磨蹭蹭不肯出门,他当然自己寻来。他牵着沈潆的手,直接把她带了出去。
红菱好像习以为常了,镇定地请王倩如重新坐下:“侯爷惯常如此,看到我们家姑娘就跟丢了魂一样,王姑娘不用在意。其实侯爷忙于军务,也好几日没来了。今儿个是为了王姑娘的事,特意抽出时间。”
王倩如知道,肯定是沈潆在旁边帮她推波助澜,笑道:“其实表兄也想陪沈潆出去看花灯吧?”花前灯下,一个妙龄佳人在旁,人生乐事。
女孩儿之间,互换了闺名,就说明是真的朋友了。
红菱笑而不语,男女之间的事她不懂,只有当事人才明白了。
沈潆被裴延匆匆拉到另一边的暖阁,人还没站稳,就被裴延抵在了门上,困在他身前。她双手按着男人的肩膀,抬眸看他:“您别乱来,王姑娘还在呢。”
裴延才不管那么多,低下头便是一个火热的深吻。沈潆的手原本捶着他的肩膀,后来被他半抱起来,只能改由环抱他的脖子,身后的门板被撞得“砰砰”作响。她犹如骑乘着一匹快马,纵情狂奔在一望无际的旷野上。耳畔的风呼啸而过,眼前一片模糊。
灼热的气息喷进她的耳朵里,明明这屋子没有烧地龙,可好像比旁的屋子都热,不知不觉便浑身湿透了。等她意识到裴延要做什么时,巨龙已经昂首。
尽管他们做过无数亲密之事,但裴延始终没有动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