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了,只是个普通女子。”裴章避重就轻,“她与朝政无关,诸位不要再纠缠了。”
在旁的兵部尚书皱眉道:“皇上,不是臣要泼您冷水。鞑靼十万大军压境,已经破了开平卫,连下三城,我军招架不住,情势危急。在这个节骨眼,您不想着调兵遣将,保卫京师,还陷于儿女私情之中,实非明君所为!”
“朕已经在想应对的法子了。”裴章喝了一口茶,说道,“鞑靼长线作战,后方供给必定艰难,不会这么快打到京师。”梓
“可是兵贵神速,一鼓作气!京师离北境不算远,大业历史上也不是没被外族侵略过。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不愿意派靖远侯吗?放眼整个朝堂,还有谁能比他更能胜任此战的主将?”
裴章知道这个才是他们今日的真正来意。
“上回鞑靼四王子从天牢逃脱,嫌犯还未抓到。朕认为靖远侯的嫌疑很大,若派他前去迎战,到时他与鞑靼里应外合,取我京师,该如何?朕以为,现在非但不该派他去,还要将他囚禁起来,严加看管。难道朝中没有其它可用的将领了?徐都督不行?即将从福建归来的魏老将军也不行?”
吏部尚书看了皇帝一眼,他到了这把年纪,已经把生死看得很淡了,也不怕得罪他。
“皇上说靖远侯与鞑靼勾结,莫不是忘了这次的战事因何而起?若非您故意怠慢使臣团,挑起争端,还把鞑靼的四王子并使臣团尽数扣下,也不会引得鞑靼的汗王震怒,发兵攻打大业。老臣说句实话,北方防线除了西北军,也就京卫和辽东军可以跟鞑靼一战。可京卫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而辽东军一旦动用,奴儿干都司和高丽能够安分?并非徐都督和魏老将军不行,而是他们不熟悉北方地势,更不熟悉鞑靼。您觉得,我们还有时间等待和失败吗?”
其它几人附和道:“是啊皇上,还是派靖远侯吧。他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对大业不利的事。”
“皇上三思,鞑靼一事还有待商榷,但边境局势已经刻不容缓了。”
裴章抬手道:“几位别再说了,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即日便派靖远侯领西北军,对抗鞑靼。”
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皇上英明!”
他们走了以后,裴章一个人坐在那儿,沉思良久。大内官看到他的茶凉了,进来帮他换了一杯。裴章端起茶杯说道:“看来靖远侯深得人心,朕还不得不用他了。”
“眼下鞑靼大军压境,皇上不妨等靖远侯打了胜仗,再议其他事不迟。”
裴章扯了下嘴角:“你觉得朕放他回西北,他还会再回来吗?放虎归山,终成祸患。我跟他之间,已经无法共存了。”
大内官一惊:“皇上的意思是……那刚才为何答应朝臣?”
“朕这个皇帝,也不是说话算话,你看他们刚才那要逼宫的架势?朕这个皇帝,本来就不是他们属意的。只是没想到连朕亲自选的高泰,都在帮裴延。”裴章自嘲地笑了一下,“当初裴延不避嫌地举荐高泰,朕觉得他如此明目张胆,两个人之间应当没什么。现在看来,是朕自负了。你去把冯淼和徐器叫来。当初朕既然能置永王和定王于死地,屈屈一个靖远侯,自然也不在话下。”
大内官心中“咯噔”一声,皇上这是动了杀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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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回到府中,很快就收到了宫中传出的消息,要他明日进宫,领印准备出征。青峰还不太相信,问道:“侯爷,皇上怎么会让您出征?我没听错吧?”
裴延没有说话,而是径自去了沐晖堂。
魏令宜正在练字,听到丫鬟禀报裴延来了,立刻搁笔:“快请侯爷进来。”
裴延很少主动到沐晖堂,必定是有什么要事。
裴延到了明间,对魏令宜说道:“长嫂,我有话单独要对您说。”
魏令宜会意,让身边的丫鬟仆妇都退下去,然后才说:“有什么事,侯爷就说吧。可是关于裴安的?”
裴延一愣,魏令宜道:“我知道裴安不在保定,被你送到蜀中的刘知远那里去了。上回他要收裴安做徒弟,把他带走,一去就要数年。我不忍与亲子分离,所以没有答应。我心里明白,这也许是救裴安唯一的法子。你不用觉得抱歉,我知道你也是为他好。”
裴延点了点头:“长嫂能够理解最好。这是我今日要说的其中一件事。”
“还有别的事?”魏令宜见他神情严肃,“与沈氏有关?”
“不瞒长嫂,沈潆不在保定。她之前被皇上掳走,刚刚才被救回来。我暂时将她安置在别处,但皇上要杀我,我不能坐以待毙。”
魏令宜捂住嘴,他话里的内容实在太丰富,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完全消化下去。
“我想将长嫂和母亲先秘密送往大同,若我事成,再迎你们回京城。事败,你们也可以退到鞑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