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谈到这一点了!”他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就是要教训你一顿,是吧?”
“这是艾波比先生说的故事。很不幸,受到教训的似乎是莫瑞尔和艾波比先生。”
“先生,从同一个人得到教训吗?”
“不是。”
“这故事是真的吗?”
“不是。”
“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你认为是谁在撒谎,莫瑞尔先生还是艾波比先生?”
“拜托,巡官。不论是莫瑞尔捏造了故事告诉艾波比,或是艾波比捏造了故事告诉我,我都不会妄自猜测,因为那是你要调查的事。我只能说,莫瑞尔先生和我没谈过这样的事。”
“看在老天的分上,先生,你晓得你让自己陷入什么样的处境吗?”
“我们别再演戏了。如果你认为我杀了莫瑞尔,那你就该逮捕我。”
他神情严肃地折拢了眼镜,把眼镜夹在他刚看的书页,再把书搁起放在棋桌上。
“可是,我得提醒你们听信艾波比先生‘证词’的危险。这样的说辞在法庭上可会被斥为一派胡言。我想应该没人听过有男子真心想娶一位女子,会先向女子的父亲说,如果给他3000镑,他就不再骚扰这个女子。”
“莫瑞尔先生可是意大利人。”
“没错,但是我想即使在意大利,这样的举动也不常见。请让我说下去。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形,会发生什么事?这个父亲会马上把情形告诉女儿,追求者就不得不坦白说明,整个事件会就此结束。最后,让我提醒你,你得证明艾波比先生的说辞是真的,这个人想私下威吓我,形象已有缺陷。你想,陪审团会轻易相信他的话吗?”
“先生,你扭曲了整件事!”
法官扬起了淡色的眉毛。
“喔?我扭曲了哪一部分的事实?”
“问题出在你陈述的方式!听着,你能说你希望那个家伙当你的女婿吗?”
“莫瑞尔先生没有契斯特菲尔德式的风范(译注:典出第四任契斯特菲尔德伯爵,18世纪的英国政治家、外交家和作家,以《致儿家书》、《给教子的书》,教人如何八面玲珑、举止优雅闻名)。他的衣着不当,没什么大脑;可是他有钱,他爱我的女儿。我是个实际的人。司法人员大都收入不丰,也有待嫁的女儿,他们也会是注重实际的人。”
有半晌的功夫,葛汉似乎反复思考这一点。
然后,葛汉在棋桌另一头的扶手椅边坐下。两天前的这个时候,莫瑞尔就坐在这张椅子上。
下午的天色更黑了,密布的乌云镶着暗银边。巴洛后悔自己没在夹克里加件毛衣,冷得不舒服。他走到客厅另一头,关上了落地窗。事实上天气没那么冷,他们感觉到的是死亡气息所带来的寒意。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葛汉突然这么问。“我真希望我们两人能来个男子汉的对谈。”
“是吗?那么你为什么不这么做?”法官尖锐地说。“你为什么做不到?你听过有人批评我是高傲的蠢蛋或是虚有其表的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