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四十度的游天鸣一天一宿,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昨日高老爷寿诞上的画面。
是啊,现如今唢呐不行了,可是人还得活着。
民乐团的师兄弟们为了讨生活,早就纷纷放下手中的唢呐外出务工。
剩下的人除了自己,最小的也五十多岁了。
经此一事,怕是班子真要解散了。
“蓝玉,也许你的选择也没错。”
游天鸣此刻的脑海里闪现出师弟年幼时的脸庞,以及自己拜师学艺时的画面……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唢呐匠高坐太师椅上,孝子贤孙跪倒一片。
昔日的唢呐匠那是何等的风光?
游天鸣的父亲老游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唢呐匠。
可奈何天资愚钝,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游天鸣的身上。
焦三爷是远近闻名的唢呐匠,那日老游带着儿子登门拜访。
一见了焦三爷他是异常激动,赶紧上前准备敬烟。
可谁知一个不留神却摔了个狗啃泥。
这是天鸣年幼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幕,不仅仅因为父亲的献媚与狼狈。
更是因为那是他和师父的第一次见面。
天鸣记得当时的自己慌忙上去搀扶老爹,可是老爹却连忙推开自己,执意让他赶快给师父磕头。
也许是对儿子拜师太过心切,老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额头还在流血。
焦三爷是何等的人精,这头不是谁都能给他磕的!
于是还不等惊魂未定的天鸣磕头,他便挥手阻拦。
“唢呐匠不是谁都能做的,我要先验看验看。”
于是焦三爷让年幼的天鸣用芦苇杆一口气把瓢里的水全部吸完,看看孩子的气口。
可是年仅13岁又从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孩子,又哪来得这般气力?
还未吸至半瓢便一口喷了出来,呛得他咳嗽连连。
焦三爷摇了摇头,“这孩子不是做唢呐匠的材料,你们回去吧?”
老游气得抡起水瓢便胖揍了儿子一顿,把天鸣打得嗷嗷大叫。
焦三爷见状于心不忍,最终这才留下了天鸣。
接下来的日子,天鸣为了不辜负老爹的期望,每日都苦练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