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坐在那儿哭了多久,才有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来。我抬头一看,是皮特·凯文斯基的黑色奥迪,车窗贴着防窥贴膜,一扇车窗摇下来:“拉拉·琴?你没事吧?”
我点点头,然后摇了一下头,示意他离开就好。他把窗子关上了,我以为他要开走了,可接着,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他下车,检查了我的车。“你这撞得不轻啊。”他说,“你记下对方的保险信息了吗?”
“没有,他的车没事。”我徒劳地用手臂擦擦脸颊,“是我的错。”
“你有汽车协会的保险吗?”
我点点头。
“那你给他们打电话了吗?”
“没有。不过有人来接我了。”
皮特在我旁边坐下:“你一个人坐这儿哭多久了?”
我扭头,又擦了擦脸:“我没哭。”
皮特·凯文斯基和我曾经是朋友,那时候他还不是凯文斯基,是皮特·K。。我们初中的时候有一群朋友:男孩有皮特·凯文斯基、约翰·艾莫布罗斯·麦克莱伦,还有特雷弗·派克;女孩有我、吉纳维芙,还有住在隔壁街区的艾丽·费尔德曼,有时候克丽丝也跟我们一起。小时候,吉纳维芙家跟我家只隔两条街。整个童年的友谊基本都取决于谁离谁近,想想真是有趣。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很大程度上是看你们家有多近;音乐课上你们坐得有多近,全看你们名字的首字母有多近。真是碰运气。八年级的时候,吉纳维芙搬家到别的街区了,我们还坚持做了一段时间朋友。她会回到原来的街区跟我们玩,可情况就是不一样了。到了高中,吉纳维芙已经跟我们疏远了。她跟几个男孩还是朋友,可女孩们的小团体结束了。艾丽和我还一直是朋友,直到去年她也搬家了,但是我们两人的友谊总有些丢脸的感觉,好像我们是一条吐司面包剩下的头尾两片,我们凑在一起就是一个干巴巴的没馅三明治。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朋友了。我跟吉纳维芙、皮特都不是。所以,跟他一起坐在别人家门口的路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变,真的很奇怪。
他的手机振动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我得走了。”
我吸了吸鼻子:“你去哪儿?”
“去吉娜家。”
“那你快走吧,”我说,“你要是迟到了,吉纳维芙会生气的。”
皮特呼了口气,但还是马上站了起来。我在想,对一个男生有这样的控制权,是怎样的感觉。我觉得我不想要这种权力,这是一份很大的责任,把另一个人的心抓在自己的手中。他上了车,突然想起来,扭头问我:“你想让我帮你给汽车协会打电话吗?”
“不,不用了。”我说,“不过谢谢你停下来。这么做很善良。”
皮特咧嘴笑起来:“你感觉好点了没?”我还记得他这一点——他喜欢别人夸他。
我点点头。我真的感觉好些了。
“那就好。”他说。
他的长相像某个年代的“英俊男孩”。他像个风流倜傥的一战战士,英俊到一个女孩愿意等很多年,等他回来,可以等一辈子。他会穿着红色的运动夹克,开着科尔维特,敞篷打开,一只手握方向盘,去接他的女孩参加短袜舞会。皮特的帅气很“健康”,看起来有年代感。他就是有种女生喜欢的特质。
他是我的初吻对象。现在想起来很奇怪,感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可实际上才过去四年而已。
***
乔什大概一分钟后就出现了,我正在给克丽丝发短信,告诉她我去不了商场了。我站起来:“你还真是快!”
“你跟我说的是8109。这明明是8901!”
我自信地说:“不是,我说的肯定是8901。”
“不,你说的肯定是8109。你刚刚怎么不接电话?”乔什下了车,看到我的车,他张大了嘴,“我的天哪!你打保险电话了没?”
“没有。你能帮我打吗?”
乔什打了电话,然后我们一起坐在他车里,开了空调等着。我差点去后座,然后突然想起来,玛格特已经不在这儿了。我坐过他的车很多次,可我好像从没坐过副驾驶的位置。
“嗯……你知道玛格特会杀了你的,对吧?”
我迅速地转头,快到头发都打在了我的脸上:“玛格特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你也不许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