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休养,庆帝这几日龙舟水行奔波的劳苦尽数散去。
这江南本就是山明水秀之地,昨日庆帝从龙舟下来,一路上见金陵城一派山青水绿,秀韵天成,也生出几分随心赏乐的雅兴来。
听到有内侍传唤,说是圣上召见自己。
顾钟顿生喜色,不敢怠慢,忙整理了衣冠,迈步进屋。
顾钟先躬身请了圣安,站在一旁一看,只见庆帝正在挥毫题墨,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顾钟借此机会上前夸赞道:“陛下的字比从前写的更好了。”
庆帝闻言只是笑道:“哦?是吗?朕这段时间久不曾动笔,还觉得生疏了许多。”
顾钟没料到马屁拍在马腿上,不过庆帝这些日子虽让太子监国,但仍是自己处理奏事,怎会不曾动笔呢?
顾钟脑海一转,就明白了,定是庆帝将拟定奏折的事情都交给吕朔。
这时庆帝眉心一动,随意搁下笔道:“今天怎么朕一早起来,吕朔却还没有过来。”
后面有位公公回答道:“禀陛下,吕大人今天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顾钟也在旁开口道:“昨天下午微臣正好看到了吕大人出门,当时烈日灼灼,吕大人还能够在这样的天气里出行,想来是有什么紧要事要办。。。。。。。”
这话一落,庆帝也明显想到了什么,神情冷淡了许多。
看来,庆帝对姜鸿仍然耿耿于怀。
试探出了庆帝的态度,顾钟心中暗喜,同时也不免惊颤,他多年不见庆帝,如今庆帝有些喜怒无常,性子和从前大不相同。
接着顾钟陪同庆帝一起,在顾府四处走走。
顾家修缮一新后,远比从前富丽堂皇,尤其以这园林为最。
江南本就盛出名园,以水景擅长,水石相映,逶迤多姿,而太湖产奇石,植立庭中,甚为壮丽。园中水池之北,还有一座亭阁,顾钟特意让人照着庆帝的喜好修建,此亭被一排排黄琉璃瓦覆盖着,又与曲型桥面相互连接,池中荷荇罗羽,珠帘绣幕,如神仙之境。
庆帝站在顾府园中,赏玩了一会儿这无边景致,一开始早晨还有雾气没有散去,直到旭日东升,水上微风乍起,掀起点点碎金,庆帝不禁点头赞许道:“顾钟,你有心了。”
顾钟见庆帝的心情正好,又对自己多有赞赏,心思火热起来。
几个月前,顾钟得了庆帝的密旨之后,就准备开始修缮顾府。
原本主意已经打定,说好由刘公公从盐商那里拿钱一起用来建立行宫,然而此事却被谢舒一手搅合,刘公公竟请了庆帝的旨意,到最后落到顾钟手里仅有十万白银。
这十万白银再多,但也经不住花,这翻修尚且不说,皇帝衣食住行,哪一个不要最好的?银子简直像流水一样,砸进去也听不到一个响动。
顾钟不得不自掏腰包,将自己这些年攒下的身家填了不少进去。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谁料到,谢舒竟然把主意还打到了西园上来!
想到这里,顾钟自然对谢舒恨之入骨,他还从来没有栽过这样的跟头。
趁此机会,顾钟上前一步开口道:“微臣不敢当,自从几月前,听说陛下要来南巡,微臣就一直在做准备了。原本微臣还打算将一处郊外山庄西园翻整一番,恭候陛下前来,但谁知。。。。。。”
顾钟说道这里,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庆帝眉梢微微一动,总觉得“西园”两字十分耳熟,让顾钟接着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听明了原委,庆帝顿时面色一沉,不悦道:“此事爱卿所言为真?那虞家盐商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行借花献佛之举,欺瞒于朕?”
不过庆帝也不是完全不看证据的人,他叫人将负责行宫一事的刘强找来。
此时刘公公刚安置好卫卿童,听到皇帝传召,哪里不知道定是有事发生,偏偏吕大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急的团团转,可又不敢耽搁,只好让人到时候通知吕朔一声。
刘公公到了之后,见顾钟等人在皇上旁边,心头更是拔凉拔凉的。
等刘公公躬身见礼后,顾钟当众与他对质道:“刘公公,你之前奉皇命修建行宫,却将此事全权移交给为首的盐商,又纵容此人占了西园,可有此事?”
刘公公暗恨顾钟过河拆桥,但此话又不能否认,刘公公只好解释道:“圣上有所不知,此事另有隐情,当时选址的时候。。。。。。”
还没待刘公公说完,顾钟又冷笑着打断道:“我奉旨问你,为陛下建造行宫是何等大事,刘公公你办事不力,如今在陛下面前,还妄图蒙蔽圣聪,巧言相辩,你如何这般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