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万春早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这些日子在监牢里,虞万春并没有闲着,他如今只能孤注一掷,也不管有用没用,想尽所有办法疏通关节,打探消息,可他被那好侄儿背后掖着,谁不是漫天要价,转眼这么多年敛下的银子花的个七七八八,但大多都泥成大海,不见个响动来。
好在虞万春总算得到了几句指点,知道他这次案子最关键的还是在那些证据上,只要他说出其中的纰漏之处,称述对自己有利的证词,就有机会翻供。
而且虞万春还知道这位最后定审的知府万林明大人在审决讼案上向来公正,体察下情,想来自己的胜算又高了不少。
虞万春唱念俱佳,仿佛真有天大的委屈要诉说。
然而万林明听他如此声嘶力竭,却连表情都欠奉。
这到了法堂上,哪个犯人不喊自己冤枉的,可真有冤情的人还是在少数。
万林明一拍惊堂木冷喝道:“嫌犯虞万春你说你冤枉,这冤从何来啊?”
虞万春忙不迭地说:“大人明鉴,草民确实冤枉。。。。。。那日的情形绝非刚才所述那般,先说那证物红玛瑙,确实是草民从赌场中拿到手的,可恨谢舒颠倒黑白,与那卫卿童勾结在一起,拒不承认这一点,大人一问赌场的人还有卫老头便知。”
然而这不说还好,一说万林明脸色微沉道:“嫌犯虞万春你之前便与赌场之人勾结,难道不是?再说那卫老头第二日便被死在赌场,这如何对证?”
死在赌场?
虞万春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点,这卫老头居然死了?
想到了什么,虞万春急的脸红脖子粗道:“大人,此事有蹊跷,必是我那侄儿虞楚息所为!”
但虞万春这话又有谁听得进去,毕竟即便要申辩,也要讲究一个基本法,况且一开始和赌坊勾结的确实是虞万春。
因此万林明只是面无表情道:“大胆!嫌犯不得高声喧哗,本官问你,你这番话可有证据表明?”
虞万春哪里有证据?看着周围的杀威棍,虞万春只好继续喊冤道:“大人,草民真是被冤枉的,这还要从一个月前谢舒落水的时候说起,那时我查到了原来谢舒和卫卿童有私情,之后,那谢舒性情大变,开始百般讨好我那侄儿,必是暗中和卫卿童图谋夺得虞家产业,草民不忍心我那侄儿受他蒙骗,因此才出此下策只是想揭露这一切,想那卫卿童和谢舒真无私情,怎么会。。。。。。”
虞万春絮絮叨叨准备将一切从头道来,但听在万林明耳中,却臭不可闻,此人为了翻供,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谢舒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
万林明又拍了一次惊堂木,语气不佳道:“你留下的这份供词墨迹未干,难道还有假不成?”
虞万春听那惊堂木再次响起的时候,全身一颤,肩背额头更是冷汗涔涔,此时虞万春哪里不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虞万春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何万林明会对他如此不耐烦?
还不待虞万春再次开口,万林明直接从锡笔架上提起朱笔,往那流放二字上一勾。
虞万春听到宣判的时候,面如土色,伸着脖子狂喊道:“冤枉啊!大人!我是被屈打成招的。。。。。。”
但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万林明目光一冷道:“拖下去吧!”
*
虞万春被判流放三年的消息很快传来,三年这个时间看起来短暂,但因是流放这样的罪,却也是很难熬的。
毕竟大庆版图虽大,不过人口聚集的地方仍以中部平原为主,流放便是被发配到蛮荒之地,而南边苦瘴,北方苦寒,有诗云:“一去一万里,千之千不还。”说的便是流放之苦。
而像虞万春这样的年纪,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因此民间的风向渐渐有些变了,说是这虞家争权夺利,到了如此残忍的地步,连叔侄之间都要你死我活。
这时大家又不免想起之前虞万春做过的许多善事来,若虞万春真是什么十恶不赦之辈,也不可能装得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