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皇上直奔慈安殿。
林云舒已经起来了,正在书房专心处理事务。
皇上走到她身后,看到她正在看一本名册,微微有些讶异,“这是什么?”
林云舒正在专心致志翻东西,他突然出声,吓得她心肝乱跳,嗔了他一眼,“皇上怎么走路没声啊?”
皇上抚了抚她的发顶,“怎么连头饰也不带,就这么披头散发,成什么样子?”
林云舒说起这个就头疼,“也不知道谁发明的,那些金饰重的能把人脊梁骨给压弯了。天天端着,太累。所幸今天也不见外人,就这么素着吧。让我脑袋也松快几日。”
皇上没由来一阵笑。为了庄重体面,也为了不出岔子,无论男女,发髻都要扎得紧紧的。男的还好一点,只戴个簪子。但女人却要带很重的发饰。
皇上体谅她辛苦,自然不会说她没规矩,“你刚才在看什么?连朕进来都没注意。”
林云舒将名册递给他,“我在看从开国以来,咱们国家出了多少位贞节烈妇。”
皇上见她面容严峻,却是爱极了她严肃的样子,勾了勾唇,“多少?”
林云舒拍了拍这成堆的册子,“恐怕皇上都不知道吧。月国成立才百年,已经有二十万的贞节烈妇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一下收敛起来,二十万?竟有这么多?
林云舒又道,“不仅如此,每个贞节烈妇都由官府发给三十两‘坊银’,由本家为其建坊。真是劳民伤财,就为了得个好字。”
皇上接过林云舒统计的数据,“由周至五代有记载的贞节烈女仅九十二人,北唐倍增至一百五十二人,北宋倍增至三百五十九人,而月国百余年间则井喷般地猛增,贞节烈女的人数达到空前的二十万人。”
皇上脸上阴云密布,“朕剿灭韩广平死了十万将士,朕就肉疼得不得了。可有人却能不动声色,让月国人口少了整整二十万。这是何其可恶。”
皇上拍拍她的肩膀,“此事事关重大,朕绝不能姑息。”说完叫了两个太监过来,“把所有册子通通搬到垂拱殿。”
垂拱殿是皇帝平日听政的地方,也是上小朝的地方。
林云舒送他出来,“你要心平气和,别动不动就发怒,当心自己的身体。”
皇上点点头,“好。”
林云舒弯了弯唇,恶作剧道,“年纪大了,就要服老。”
说着,转身进了内殿。
王公公抬眼去瞧,皇上有一瞬间的错愕。
皇上边走边问,“朕很老了吗?”
王公公把昨晚皇上醉酒说皇后老的事情说了,皇上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到底顾忌自己的面子,不好下手。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这女人呐,就是小气。一点小事就记在心上。咱们男人就得宽宏大量,不能跟女人计较。”
王公公憋着笑,这是给自己找场子呢,只能附和,“是!皇上说的都对!”
垂拱殿,刚刚走了没多久,有的甚至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皇上紧急招回的大臣们又匆匆赶了回来。
朝臣们以为是紧急大事,待听说是贞节烈女一事,都觉得皇上这是故意折腾他们。
皇上见大家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将册子一个个扔到大臣面前,“看看,看看,这些全是我月国开国以来的烈女。如果一个女人能生两个三个孩子,有人直接让我们月国失去八十万人口。这是何等居心叵测。”
大臣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