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渐隐,春晖初生,金色光芒荡涤寰宇。平静的大江蜿蜒北来,曦光之下,万点波光粼粼,像跃动的火苗。
远处,一层薄雾正从江面升起,烟笼寒水,逐渐弥散开来。雾气越来越浓,遮蔽了春光旖旎下的点点波纹。雾扩展速度很快,一转眼,江岸的竹丛、香樟林都被罩进了渺渺茫茫的雾色之中。
4月底的早晚还是有些凉,王一靠着一棵香樟树,坐在草地上,眼神呆滞的望着水面,完全没有意识到袭来的这一团春雾,一直到感觉头发和身上微微发凉。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沾的碎草,走到江边,水里印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一双如水晶澄澈的眸子,眼角微微上扬,唇薄齿白,高高的鼻梁,微微有些驼峰,长颈上挂着一颗硕大的天珠,典型的男生女相,甚至比女人更添妩媚。身穿一件直领对襟刺绣锦褙子,外披着“天水碧”绣花锦袍,飘逸潇洒,俊美绝伦。
王一楞了一愣,感觉水中的自己不太真实,像小了好多岁。歪头一想,管它的,先搞清楚状况比较重要。
把身上所有的兜仔仔细细地都摸了一遍,一张纸都没有:“晓帧这孙子,好歹给我放几十张金叶子,这下糟糕了。”
弯下腰,掬起几捧水,浇在头上。后来,索性把头泡进了水里,他要让自己更快清醒起来。
水很凉,王一随意地把头上、脸上的水抹了一抹,自言自语道:“受制于人,宁可死。”
随后,甩甩手上的水,站起身来,沿着江边向上游溜达,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顺便梳理下一步的思路。
拉萨回北京一周后,昨天中午。
还没起床就接到程晓帧的电话,说负责“宋宇宙”虚拟应用开发的苏尔报告,宋宇宙应用申请终测。
王一翻身起床,让日厨做了碗牛丼盖浇饭,匆匆赶到公司。屁股刚坐到办公桌后那张2人宽的超大按摩椅上,苏尔的视频电话就进来了。
“王总,跟您汇报个事儿。”指挥方舱的大屏里,苏尔一脸谄媚。
“苏总,客气了,您请说。”王一往椅背靠了靠:“这么巧,是他给我装了定位还是有内奸把我的行踪泄露了?哼,总有奸人想害朕。”
“王总,是这样的。“宋宇宙”虚拟应用项目的单元测试、集成测试、系统测试都已通过,系统及各引擎运转稳定,所以申请项目验收终测。在汇报材料里就相关技术数据、参数和内测评价都已做了详细的报告,程玬团队的算法模型及应用评测也附在后面。”苏尔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嗯,怎么终测?”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是给定测试用例,选择任意历史层段,设定基础属性,进入宋宇宙虚拟空间,触发事件流。”苏尔答。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系统、设备、确定高级别测试用例和神经元匹配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明天上午应该没问题。”
“今晚9点,ok吗?”
“ok,明白。”苏尔的声音明显带点兴奋。
对他而言,这意味着这苦命的项目终于有望交付,4年苦行僧加单身撸狗的日子实在是受够了。
“哎,苏总。晚上具体怎么操作,你告诉晓帧总。详细一点,他记性好,忘性大。”挂断前,王一又补充了一句。
“唉,好的。”苏尔愉快的答应,旋即反应过来:“不,不是,王总您要亲自测试吗?”
“苏总你是不是一直想早点拿到钱?”王一并不喜欢苏尔这种太务实的技术论白痴。
“当然!那当然好。王总亲自体验的测试,含金量就是百分之一万。”苏尔眉开眼笑:“我马上就去落实。”
王一记得,当天下午从健身房出来,林子已早早的就在公司泳池吧台边等他,给他的天珠配了一根由红珊瑚和青金石装饰的牛筋绳。
晚饭后,晓帧汇报说,苏尔在大约19点时通知他,终测准备已完成。在苏尔的远程指导下,晓桢他们已经为他设置好了人物属性等,然后,开始不厌其烦的讲述起注意事项。
王一没有去听。他有自己的考量。
“我要以一个一无所知的状态进入,才能获得最沉浸的深度体验。既能保持过程的神秘和兴奋,又尽可能避免落入算法设定的情境。当然,算法工程师要带在身边,一举两得,嘿嘿。”
最关键的是,他想知道,不凭借外力,不依靠他父亲,单靠自己,还能不能在陌生的平行世界活得自在逍遥?
“我让你通知你姐今晚一起参加测试,你通知到了吗?”王一打断程晓帧的讲述。
“噢,她说最近几个月工作安排很满,下次再说。对了,苏尔总说他亲自陪您测试宋宇宙。”
听到程晓帧说他姐姐不能一起进去,王一的失望简直达到了极点。
3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程晓帧的姐姐程玬,就迷上了这个智商超高的算法美人,时间越长,越发觉她身上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气息,正是这种神秘感令王一深陷其中,且越陷越深。
这些年,送的礼物已堆上了天,挺多得到一句淡淡的“谢谢”,从没见过她激动过。
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让王一懊恼甚至有些抓狂。原本这次可以利用进入宋宇宙虚拟时空的机会,耳鬓厮磨一番,可程玬根本就不给自己一点机会。
他越想越生气,迁怒于苏尔:“他来干什么?苏尔这家伙,前一秒对生活充满激情,觉得自己是大神,下一秒又对人生长吁短叹,认定自己是胎神。刚刚还在骂狗官,立马又跑去问人家官老爷要不要抽烟?势利眼小人,毫无意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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