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只有一个人去京巷码头走一走了,也许过了今天,所有的选择都不能回头。
京巷码头的海风很大,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高玥想到还是夏正廷有先见之明,知道海边会有大风所以先逃了。
她借着昏黄的海边路灯一直沿着沙滩走了一段,有时候会停下来在沙滩上站上一会,呆愣地盯着漆黑的海面难过一阵子后然后又继续朝前走。
她突然抬头放远视线,正见前面的沙滩上站着一个高大挺直的身影,是熟悉的样子,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将双手插在衣兜里,淡静地对着海面。
她原本就失落的心情,在见到夏正廷的时候更加觉得难过,她默默地站在海边望着他,这时候他的脸也终于侧了过来,神情似乎是不开心的,他很不情愿地将手从衣兜里抽了出来,懒散地朝她招了两下,见她还楞站在原地,于是他不得不自己妥协向她走去,但神色一点都不友好,阴沉着脸跟别人欠了他巨额的贷款似的。
“你怎么这么慢?”他问她,满是埋怨之意。
“我……我以为你走了。”高玥回道。
“那你又怎么来了?”他的语气稍微平和了一些。
“碰碰运气。”高玥低着头回。
“看来你运气不错。”夏正廷撇撇嘴巴说。
“最后一次。”高玥吞吞吐吐地说。
夏正廷楞了一下,皱着眉问,“最后一次什么?”他生怕她会再谈帮忙的事情。
“最后一次,我们做朋友。”高玥凝视着他的眼睛说。
他沉默起来,过了一会,他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两个人和谐地冲着对方微微一笑,然后不约而同地将脸转向了海面的风景。
他们并肩沉默地站了一会,他试图打破静寂的僵局,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话刚要说出口的时候,没想到却被高玥打断了在先:
“我明天要去彭海。”高玥故作轻松地说。
“你去彭海做什么?”他的脸上显出淡淡的疑惑。
“去散散心啊,其实我很想去彭海,我知道彭海是经济之城,可是我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去看看。”高玥张开双手,一副享受天地情怀的样子。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
高玥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是晚上八点钟,不算是太晚。她甩甩双手然后对夏正廷说,“时间有些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拾一下。”
夏正廷点点头,并没有挽留她的意思,她硬着头皮装作开心的样子和他告别,高玥本是想和他握握手的,只是看着他的手一直插在衣兜里,她才没敢跟我做出要握手告别的动作,于是她豪迈地拍拍他的肩膀,灿烂地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后会有期。”
夏正廷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高玥迈开步子走了几步,突然又顿了下来,然后转脸对他说,“最近我做了一些打扰到你的事情,还请夏先生原谅。”她朝他灿烂一笑,将脸扭了回去,然后径直离开京巷码头。
高玥回到家里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在靠近电话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盯着电话楞了半天,她多么希望此时能接到高鸣笙的电话,她更希望听到高鸣笙告诉她不要去求谁,不要苦苦坚持,一切都结束了。如果是这样,她的人生不必再做出违背自己心意的选择。
彭海市,一个让高玥从京海走向另一个端点的迷茫城市。看得最多的是灯光夜市霓虹璀璨。
高玥刚走出彭海机场大厅,便看到曹均源的得力助理冰先生来接她的班机。她和冰先生有过短短的接触,但她对他本来了解甚少,最多也只是从报纸上看到过这个人,他总是冷酷的,没有笑容。见到高玥他只说:“曹先生派我来接你。”说完就叫随行的司机替她拿走行李。
高玥被送到酒店安顿下来。刚刚从浴室里出来,一路的风尘与疲惫略解一些,她扎着浴袍站在酒店高高的几十层上,望着夜色在沉思幻想。彭海的冬天寒风吹得尤其的刺骨,特别是站在高层上,风呼呼地吹得有点吓人。
高玥正看着彭海的夜景发呆的时候,电话响了,是曹均源的助理冰先生打来的。“高小姐,曹先生请你下楼吃晚餐。”冰先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很是淡漠。
“嗯。”高玥轻轻地应了声,她在冰先生先行挂了电话之后,方才也挂了电话,她解下浴袍换了件宽松的衣服,她对着镜子整理发型,毕竟不是曾经那么自由安逸的生活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总要通过某种挫折才能成长,高玥想着她要以什么样的形象下楼去见蓸均源。
曾经酷爱的荷包头发型也只能放下来,微卷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她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居然这么长,这么乌黑,她对着镜子叹了口气,是该成熟一点了,头发披散着下来比扎成一个荷包头要成熟许多。
高玥的一颗心仿佛像死了的一样,平平的没有起伏。她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曹均源伺候好了,达不到他满意的效果她可能真的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于是她捏着自己的脸逼迫自己笑,笑得特别甜。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一身衣服,又觉得不太合适,曹均源是品味高的男人,对服装审美定是要求得特别高,而且衣服本身就是魅惑男人最主要的道具,可是她挑来挑去,却没一件合意的。衣服不是样子普通,就是颜色寻常,最后她一横心,就闭上眼睛随便取了一件穿上。
走进餐厅时,高玥的心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远远地看到曹均源坐在酒店大厅靠窗的位置看报纸。曹均源虽然四十岁,绅士气派一点也不亚于年轻的小伙子,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朝他走近,于是收起报纸站起来替她将椅背虚拉一拉,这才回到自己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