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悲啸九曲回旋,每一次声调的回转,就像蛟龙不断束紧的身躯,将人的心头越勒越紧。叶青实和饶艺秋这四个孩子,已经抵受不住丰尘的啸声。丰尘啸声一转比一转高亢,待到第三转的时候,四个人已经浑身颤抖。五子和孙守一已经看出来,几个孩子抵受不住,便是一人照护一个,这四个孩子才渐渐恢复平静。乾真子听丰尘这啸声,分明是含了黑魔晁遂的九转内丹的境意。啸声之中,有有了点凝气成物的意味,只是距离真正那个层次还差的很远。这个时候要是有人从旁带一下,抵消啸声中的悲意,再拔一拔凝气的境界却是难得的机遇。只是稍稍散发点气息,就护得那万十七不受啸声影响。
山下各大教派的馆舍之中,乱做一团。前些时日就闹过啸声,只是和这次又有不同,都是摄人心魄,山间走兽飞鸟惊走。弟子们一个个心神不宁,一个个议论纷纷
“这天量山闹山魅,这怎么一次比一次紧啊。”
“就是就是,我跟你们说啊,这山魅可怕极了。一头钢筋似的头发,两只眼睛啊跟街市上的小灯笼一样。脸色就是比戏里的大花脸还要蓝。你们听听这声音,跟擂鼓打镬一样。听老人说,山魅出山身上披的都是狮虎豹的皮,腰上束的是千年的老藤。吓人的,抓到人了就直接吃了。”
“我的苍老天啊,这还得了,那我们不都成这山魅的果腹的粮食了?”
“这太虚宫天天闹妖怪,他们后辈弟子们不怕么?”
“都别瞎叨叨了,上次我们师叔说了,这是高手吐气发声,不是什么妖怪山魅!”
“就他妈的,你知道的多。你不怕,你他娘的腿抖什么?”
“哪个腿抖了,我是嫌晚上冷。”
一个个议论纷纷,总之是对这啸声心怀忌惮。各派长一辈知道啸声甚是影响心神,功力差的甚至难以抵御,觉得头晕脑胀。纷纷要求各家弟子,守神运气抵御啸声。不过这啸声悠远持久,只是怕一时半会难以停歇。几大教派的掌教不约而同走出馆舍,站在庭院中,凝神听那山上传来的啸声。
玄冲观的吴卓然道长,皱着眉道:“诸位,此人啸声隐含悲意,回旋折叠,直刺人的心扉。内力极是深厚,是友是敌还未可知啊”
候元景摇摇头,道:“此人内力比我要强,这长啸丝毫没有间断的意思,可见齐内力深厚。”
井银坤道:“这次啸声,和前些日的啸声极似同一人发出。五子皆不在太虚宫,说不定正在周边搜寻此人,看来此人并非太虚宫的。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让人琢磨不透啊。”各人点点头,皆觉得井银坤说的有道理。
山上常啸天也发现丰尘这啸声悲意太盛,又因消息震撼而激发潜力。心道:‘我该带着尘儿突破一下。’
轻轻传音给丰尘,道:‘尘儿,凝神!你要跟上我的啸声。’说完常啸天的啸声也传了出来。这一声长啸,如同巨龙出海。左丘玄一听,顿时知道这是大师兄的啸声。那啸声苍劲雄浑,似能卷起万丈巨浪。丰尘一听,顿时啸声中悲意大减。啸声尖锐,如幼龙盘旋在巨龙身旁。即便巨龙腾身云端,幼龙也缠绕在身侧,飞身而上。两股啸声交织盘旋,声震群山。
常啸天这啸声一起,井银坤几人面色陡变。互相看了看,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后起的啸声,铺天盖地如限期巨雷般的海潮像千军万马席地而卷,在呐喊嘶鸣中在九天游奔。几人都是一派掌教,内力在江湖中都是顶尖的。可是在这啸声中,仿佛自己显得那么渺小。如果这人在面前,几乎不要动手,就这啸声自己都抵敌不了。几人互相交流了下眼神,不由的都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安和恐惧。
丰尘的内力和自己义父常啸天相比,相差还是很远。自己奋力想着啸声能跟上,那巨龙的吟啸,可是总是差了不少。常啸天感觉到丰尘的后力不济,于是啸声变得低沉。好像巨龙回身,扶持等待幼龙的身姿。又像似用巨大的龙身在推举幼龙腾空,生怕幼龙无力飞腾云间。丰尘感觉自己内力不够,忽然义父啸声低沉,自己顿时少了几分压力。丹息功加持九转内丹的内力顿时没了束缚,那啸声直刺九霄,好像幼龙自由飞腾在万里长空。啸声由悲哀,转为欢快,啸声中极尽变化之能事。
乾真子侧着脑袋,仔细听两股啸声交织。嘴角不由露出笑意,知道丰尘已经跟着常啸天的意境在走了。可是每当丰尘的啸声最是欢快之时,常啸天的啸声就有变化。几番压着丰尘,又几番托着向上,直到丰尘的啸声再无可进。可是这可苦坏了馆舍里的各派弟子,一个个忍受着啸声的折磨,身上出了一阵阵的大汗。那些没有内力的知客道人,早就震得晕了过去。一炷香的功夫,对他们来说好像过了无数年一般难熬。山上的啸声,渐渐低沉消退。这些后辈弟子们才如释重负,好像一个个的都经历了一场大战。他们不知道,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对他们内力修为的受益都是极大的。
几大掌教甚至都从常啸天的啸声中各有受益,有的是在内力调运上有了点明悟,有的是通过两个啸声的交缠,而再招式上似乎明白一点道理。
真仙洞的詹之理,低头想了下,道:“这是不是乾真子前辈送给我们的一次造化啊,如果这样,我们还是惦记人家的绝学是不是太过落于下乘了?”
井银坤道:“太虚宫会这么大方?我看未必!”
宗世文道:“井师兄,我们之前就担心太虚宫不会用绝学交换,结果人家一下拿出梅剑和碧海流云掌出来,这可是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想。这次以声传技,恐怕我们的后辈们也或多或少要受益不少啊。”
候元景想到自己师弟李元清还去偷学太虚宫传艺,现在想来不由得老脸通红。
茅屋前,叶青实和饶艺秋四个孩子,现在出的一身大汗。可是内息的通透程度是前所未有的舒畅,为了抵抗啸声,竭尽全力的调动内息。即便是有五子和孙守一护着,也是仿佛经历一场大劫。
孙守一摇头苦笑道:“丰尘这孩子,简直天纵奇才啊。这份内力,没几年我都不如他。”
左丘玄听孙守一这么说,心道:‘再过几年?要是丰尘潜力真的激发出来,恐怕现在就不如他了。可惜这孩子内力忽高忽低的,这次啸声恐怕还没呢真正发挥出来。’
乾真子知道丰尘这次带上了路子,背着手走向自己茅屋,道:“你们都下山回宫吧,丘贾你带万十七去,让他干点杂活伍的吧。”
万十七慌忙跪下,磕头道:“谢谢道爷,谢谢道爷救命之恩。”
五子带着几人纷纷下了后山。这会常啸天也领着丰尘回到茅屋,乾真子站在茅屋门口,道:“娃娃,你下山去吧,今晚好好体会体会,可别辜负了你义父一番心意啊。”
丰尘点点,道:“师祖那我下山了。只是如何才能把气息聚拢而不散呢?”
乾真子和常啸天听丰尘一问,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好小子,这算是又踏入门槛了?凝气成物最初一步,就是如何将气息聚拢而不散啊。
乾真子挥挥手,呵呵笑道:“自己去悟去,那得到的东西才是刻在骨子里,印在脑子里的。”
丰尘拜别常啸天和乾真子,下山而去,这一夜到底领悟到什么程度,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又是一个清晨,连绵起伏的云宛如浮动在海上的冰山;又如由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各式各样的宫阙亭榭,高高低低连成望不到头的连绵大山。初晨金色的阳光把这些银色的山峦和巨树勾出了鲜明的轮廓。今天又是新一轮的较技,后辈们经过昨天晚上的啸声,今天一个个格外显得精神,当然也增添了很多的谈资。
广场之上早早的的就聚满了人,都想靠前看看今天的教技的精彩场面。这可不是单单看个热闹,前面几场结束后。长辈带着自家弟子,再一招招拆解,自己可是能从中间学到好多。说话间就听台上几位掌教宣布,今天教技的是紫霄宫的邽田凌和龙虎山的壬邦良。这一宣布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哎哎哎,换人了哎。怎么是他们俩啊?”
“就是就是,这壬邦良怎么会是邽田凌的对手?这好有一比啊,饿狗下茅房啊。”
“这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