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始至终垂着眸,眼底投下一片深暗。小姑娘挣扎一下,比猫儿还弱,却叫濒临溺水的他看到了一根浮木。
他想要将她揽入怀里,却碍于她手臂上颤动的银针。
只得转为轻轻抚着她的鬓发,目光一直凝视在她脸上。
闻史低声道:“皇后娘娘已无大碍,银针放置半个时辰,待娘娘醒来,再容臣取针。”
外头天色未亮,皇帝深邃的眸子倒映着殿内点点烛光,映的他神情仍有些苍白。
他立在床头瞧了里面躺着的人许久。
皇帝不发言,众人自然不敢打扰,一个个或跪或站,殿内充斥着极为恐怖的气氛。
一众太医大气不敢喘,只觉得有一方铡刀悬挂于头顶,即将落下。
今夜的事,一个不好就有人要掉脑袋。
毕竟皇后出这等状况,他们日日请平安脉,也没请出半点问题。。。。。。
等皇后面色恢复过来,呼吸平稳了,皇帝方才迈出外殿。
果不其然,皇帝方才顾念着昏睡的皇后,如今一出殿,自然再无顾忌。
“一群废物,日日为皇后请脉,结果还能突发这病,怎么事先什么都瞧不出来?”
老医正摘了帽子,跪在地上磕头请罪:“臣方才把脉推断,许是那药物所致。那药方子有一味火性大,有娠女子不能服用,外有些女子体质原因,也会影响些癸水情况,只是如娘娘这般的,实乃罕见!”
说到底还是皇后体质比旁人差,耐不住药性,还有,老医正不敢妄言,他推断皇后有血晕之症。
见到了大块血渍,闻着味道,犯了血晕。
皇帝指节叩击桌案,眼中满是不耐,听到此话觉得是在推脱,已是动了杀心。
“如此大事,事先不说可是刻意隐瞒?皇后出事,你死有余辜!”
“此药方子百年间用的人少,七十一味药材,倒是无相克的,也找人试了方子,想来是老臣疏忽,老臣确实万死难辞其咎。”
一人一个体质,怎料这娘娘的体质异于常人——
一大把年纪,胡子花白的医正跪倒在地一副请死的架势,实在叫人心酸不已。
他身后跪倒的一排学生,有太医令,太医判,各个都跟着跪倒在地,纷纷替其求情。
“望陛下明鉴!老师他用药虽是凶险,可这也是未曾料到之事,皇后娘娘的病症这段时日已经是有所消减,说明这方子确实有用,许多药方子都是这般起死回生的,若是一点火性都没有的药方,只能充做温和调养罢了,如何能彻底根断娘娘的顽疾。。。。。。。”
皇帝看向头发花白的老太医,神情冷肃,眸中泛起浓重杀意,“你可知不止是你一人,你们都有罪?”
“老臣请罪,只这方子确实使娘娘隐病好转,老臣恳请陛下再给老臣些时日,改善方子,彻底断除娘娘顽疾,老臣再以死谢罪!”
这话说得难听,却也是实话。
如今把娘娘折腾出这样,赐死了他,药方子撤掉从头再来过,能不能有效另说,娘娘岂不白遭这一番罪了?
门外忽的人影憧憧,清宁近来偷偷朝李近麟招手,示意他过去。
皇帝耳朵极尖,这会儿听到叫人心烦意乱的声音,转头凝视过去,吓得清宁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陛下,娘娘醒了。。。。。。”不知谁传来的呼声,此刻在众人听来犹如天籁之音。
皇帝听闻,立刻抬脚往内殿走去,还不忘骂他们:“滚出去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