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丧喝水的时候很慢很慢,分明是没有任何味道,却硬是展现是一种「细品」的氛围。
他喝水时不是上下唇分开夹着杯口。而是无师自通地将双唇都搁在上面,小小地嘟着,然后缓慢地将水倾倒入口。
周拙盯着看了两秒,挪开目光。
南丧盖上盖子,双手一前一后地握着水杯,突然开口:“我想给自己取个名字。”
“什么?”周拙下意识问。
“我说想给自己取个名字。”南丧垂眸,“叫南芝芝。”
周拙:“哪里想来的名字。”
南丧「唔」了一声,说:“我的朋友,他叫这个名字。”
这个逻辑在周拙那里是很奇怪的,他侧过脸,目光却和大脑断联了似的,自己落在南丧被水浸润过的肉肉的嘴唇上。
南丧脑袋一歪,他就又移开了目光。
南丧看他脸色,觉得他不懂。
周拙当然不懂。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刚才把南丧交的第一个朋友的脖子给拧断了。
南丧补充了一句:“被你杀掉的那个。”
周拙眸子动了动,罕见地解释道:“变异了就必须死,不然会害死更多人。”
南丧嘴角抿得很深,最后「哦」了一句。
其实他明白的,只是难过。
良久,周拙开口:“换个名字吧。”
“为什么?”
周拙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说话了。
火堆里有轻微的噼啪声,南丧觉得冷,他将错归集到了自己破损的羽绒服上。
于是拽着羽绒服破掉的角,拢了拢那些飞出去的绒毛,却弄得动静更大,一幅捉襟见肘的模样。
绒毛飞到火堆上,周拙用手扇走了,像卡带断掉重连一般,说:“死去的人,不需要我们替他们活下去,把名字留给他们吧。”
南丧吹绒毛的动作停下来,眨着眼睛看周拙,却觉得火光怎么都照不到他的脸上,仿佛被巨大的灰暗阴影笼罩住。
周拙的话对南丧来说太过深奥,就掐头去尾地理解成为:芝芝的名字要留给芝芝,他不能拿走。
他搓着一撮绒毛,说:“那我叫什么?”
“随便……”周拙说完,闭上眼睛假寐。
南丧抓了抓他的羽绒服,被周拙一把按住手,睁开双目瞪住。
但南丧没怕,迎着他如墨的眸子,突然说:“都怪你……”
“怪我?”
“我没有朋友了。”南丧说,“你杀了他。”
周拙恢复冷漠的神情。
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