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瑾茗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做得很好。”陈府里并不是没有可收买之人,至少最底层的人认为傍身钱财远比向主子表忠心可靠得多。而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侯府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谁的手脚是干净的,官场上谁都明白的浅显道理。能捞钱的机会,不捞白不捞,光那些底层地主上门打交道的孝敬钱,她就收到手软。
放了一锭银两在小丫头的手心,小丫头目露惊喜地收了,更加卖力地刷洗桶里的衣服,并且示意她可以一旁歇着,剩下的她一个人全包了。
木瑾茗微笑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洗衣服,就刚刚作秀那短短一瞬,她娇嫩的手掌就肿成了猪蹄,不知道会不会长冻疮。陈府下人做惯的粗活,真得不适合她,这就是俗话说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吧!至少陈府的人现在是真心实意地拿她当丫鬟使了。
陈盈西,他也不怕被上京的显贵寒碜死!木瑾茗冷笑。
果然,严崇跑回去这么义愤填膺地一张扬,关禁闭的莫云岫就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行使王公贵胄的特权把陈家的祖坟都给扒了。木瑾茗虽有作秀的嫌疑,但陈府的确是待她不善,莫云岫把紧闭的房门踹得梆梆响。守在门外的亲兵愣是当自已聋了瞎了。
末了,莫云岫只得修书一封,从门缝里塞出来交给严崇,气势汹汹地说道:“把它送到陈盈西手上,就说是本小侯爷说的,木瑾茗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小侯爷出来后一定要找他算老帐!”
严崇惊喜地接了,底气十足地回了府,打算再去找陈家人麻烦。莫云岫出手比他有份量多了,这点他不得不承认。
陈盈西接到信的这档口,陈府下人禀报,平安郡王的使者上门拜访。
陈盈西丢了手里的信,清淡的笑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看不出,本少爷的未婚娘子还挺让人惦记,一个两个都为她出头!”转身对着大气不敢喘的小厮说道,“请使者去会客厅。”
小厮领命离去。
连宜坐在陈府的大厅,锦袍莽带,昔日的憨厚与腼腆如同让人叹息的青葱岁月一去不复返,从他身上再觅不到一丝半点。他只安静地坐在那里,手托茶盅默不作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气势与他的主子却不逞多让。作为与平安郡王齐名的酷吏,他臭名昭著花样百出,折磨犯人的手段从来不重复,务必让犯人求死之心比求生之心更加坚决,坚决地想在他恶毒的刑罚之下只求速死,而不想苟活。
是怎么样冷情冷肺的心肠,炼就这么样一个手段残忍的酷吏?
他面容平凡,扔人堆里估计没人认得出,但是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那里,满室的富贵繁华,都抵不过他身上的阴寒。戾气仿佛是骨子里天生的,他淡淡看你一眼,似乎就是为了琢磨在你身上哪一处下刀。
酷吏的名声,在平安郡王揪扯以前的旧案,大开杀戒之时,在上京已到了止儿夜啼的效果。
陈盈西走进厅堂,连宜抬头,两人目光相触,互相都在心里估摸对方的份量。
“我来这里,看望一名故人。”连宜放下茶盅,率先说明了来意。
陈盈西明知故问地笑笑:“不知陈府里有使者哪位故人?”
连宜眼神淡淡:“本使者在逸远县的一名故人,说起来,已经有一年多不曾见到了。”
陈盈西心里嗤笑,离上次的筵席见面没有多久吧,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两人在这里猜谜似地撕来扯去,忽听门口哐啷一声,送茶水的丫鬟摔了托盘,摔了个四脚朝天。“要死了!”估计是有身份的大丫鬟,怒气冲冲一巴掌扇到闯祸的人脸上,“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摔了东西你赔得起吗?”
那名干干瘦瘦的洒扫丫头不闪不避捱了一巴掌,叭一声脆响让人听得脸皮生疼。小丫头咚地跪下了,冲着大丫鬟直磕头:“姐姐饶命!姐姐饶命!瑾茗姐姐生病了,小煤炭来求夫人恩典,请个大夫给姐姐看病!”
大丫鬟更加生气了,玉葱似的手指直戳小丫头脑门:“你是傻的还是笨的,那个狐狸精你管她干什么?就让她病死算了!还求夫人恩典,你不把夫人气死算好的了!”
“姐姐,姐姐救命!救救瑾茗姐姐!”小丫头声泪俱下,拉扯大丫鬟的衣袖不放。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还不放开!”大丫鬟气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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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家事
忽然哭啼的人不哭了,吵闹的人也不骂了,院子里万籁无声。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门口那两名年轻公子身上。一袭白衣白狐裘,万千华光不及他炫目容颜的陈家公子,以及黑衣黑靴,金红色腰带目光冰冷犀利的郡王使者连宜。他们身后,二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警惕地扫视敌方阵容。刑狱出身满身血腥味存在感十足的酷吏亲卫,俱是一身黑衣,站在连宜后面就象悄无声息的死神。
院子里因为这几个人的出现,突然地安静下来。大丫鬟不敢骂了,小丫头也不敢哭了。
“怎么回事?吵闹什么?没看到有贵客在吗?”陈盈西皱着眉头问道,他本不想自降身份出来问话,但是看到连宜脸色大变地走出来,只得主随客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