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正常的红色,但是鲜血明显太过粘稠,崔司臣晃动银刮刀,那滴血并不流淌,而是像豆腐似的颤抖。
血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
崔司丞用一把用来检查绣活的西洋放大镜细看,隐约可见血里好像有极其微小的白色小点。
由于太小,用放大镜也看不清。
崔司丞干脆推开窗户,让阳光照射进来,可是阳光一照到银刮刀上的血滴,血滴里小白点立刻就像沸腾似的往外喷出一股白气。
好像一个无声的屁,转瞬即逝,鲜血开始在小银刀上流淌起来。
崔司丞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正要再刺一滴血,小内侍进来递过一张清单说道:“崔司丞,储秀宫掌事太监送来的物品清单,秀女们要连夜做些女红,急需针线。”
“我知道了,按照清单出库。”
言罢,崔司丞将带血的针和银刮刀随便擦了擦,扔进一个针线盒里,装箱放进储秀宫索要之物中。
崔司丞来到储秀宫,身后跟着十来个抬着针线的小内侍。
储秀宫的掌事太监连忙请崔司丞坐下,“怎是崔司丞亲自来送,听说崔司丞有家人来京城了,告假三天去和家人团聚。”
“这不即将选秀,宫里头忙么,怕耽误差事,故三天假只歇了一天,就回宫里当差了。”崔司丞脸色不太好,将清单递给掌事太监,“你点一下数目,签字画押,我好回去复命。”
掌事太监点数的时候,崔司丞问道:“听说琉璃厂被封了,你知道出什么事情么?”
掌事太监说道:“敌国奸细乘着皇上选秀大婚闹事呗,已经被东厂麦厂花压住了,只是可惜了在客栈落脚的十来个秀女,被隔离审问,失去了进宫选秀的资格,这人呐,还得看命。”
崔司丞就是过来探口风的,凭他的品级,根本没必要亲自来送。
崔司丞忙问:“那个敌国?是西南的交趾,还是草原的瓦剌?”
交趾(现在越南)一直闹独立,想要脱离大明,瓦剌在边塞时不时有冲突。
掌事太监笑道:“这我那知道,我又不是司礼监或者东厂的太监。”
崔司丞心想,或许这是来自交趾或者草原的奇毒,故我从未见过。不行,今天必须出宫,去外面找个大夫看看。
崔司丞回到针工局,以和家人团聚为由告假出宫,因他本来就还有两天假,针工局掌事太监就准了。
于此同时,东厂。
麦厂花正在翻检似家客栈黄字七号房发现的所有未知客人的物品,他从一个荷包里翻出一粒金珠。
顿时眼前一亮,金珠在外面很少见,但是在宫里很常见,一般用来打赏和送礼。
再仔细看,金珠上隐约可见宫中内造局的标记!
是了!觉得眼熟,面白无须,是因为假裴玉就是宫里的太监!
这个荷包绣着鸳鸯戏水,不可能是太监用的东西,那就是治疗师的——金珠是太监付给治疗师的服务费。
太监出宫,做这些龌蹉之事,当然不会用真实身份,所以买了假户籍登记入住。
有线索了!
麦厂花连忙吩咐手下:“立刻放信鸽!吩咐皇城守军,收到信后,立刻提前关闭所有宫门!宫里只要出过宫,今天回宫的所有十六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宦官、太监,统统去宫里的安乐堂听命,一个都不准漏!若有在宫外,还没回宫的,立刻按照名单将其带到东厂。”
若是在宫里传播开来……皇上即将大婚,后果不堪设想!
麦厂花雷厉风行,人未到,信鸽先到。
崔司丞背着小包袱向宫门走去,朱红的宫门却轰然关闭了。
崔司丞给守军递上两枚金珠:“现在还没有到关闭宫门的时候,劳烦通融一下,咱家有事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