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赐婚向来都需慎重对待。
孙、崔两家原就十分看重与奉恩公府的婚事,这才在收到吴氏那不负责任的威胁警告后,派两位公子亲自来京询问。
两位公子中途遭遇绑架,不过没两日就被救了出来,在奉恩公府修养几日后等到了赐婚的圣旨。
圣旨言明希望他们在京完婚,接圣旨的当日,两位公子就分别给家中去信说明缘由,等族中耆老商议过后一致决定,让他们依照圣旨在京城完婚,等完婚后接新娘回府,再当地补办宴席。
奉恩公府尊重他们的决定,未免夜长梦多,裴家请钦天监拟算了最近的黄道吉日,就在一个月后的初六,三家皆同意。
按照商议好的日子,孙、崔两家即刻往京城运送早就准备好的聘礼,而裴氏女的嫁妆则随她们各自去北直隶和江南时随船带去。
婚礼时间虽然紧迫,但皇帝派了好些宫人给奉恩公府帮忙,风风火火,各司其职,终于赶上了钦天监测出来的黄道吉日。
成亲当日,奉恩公府宾客云集,而两位小姐能成功出嫁的功臣们自然早早就被邀请入府观礼。
云庭、高岄、师岚、柳星白、奚水生和虞百龄都是裴煦亲自邀请来的,在公府喜宴东廊外专门安排了一座小院给他们,院中有精致房屋和一座高高的凉亭,周围不仅竹林环绕,环境优雅,出入还方便,无论他们是想凑热闹观礼,还是想躲个清净都成。
一行人爬上半山坡,坐在高高的凉亭中,此处风景宜人,能俯瞰张灯结彩,皮红挂绿的前院喜堂。
裴煦招呼了他们一会儿就被人请走安排其他事宜去了,云庭和柳星白难得对坐下棋,云庭悠闲自在,眉眼含笑,他今日摇的是竹扇,戴的是玉冠,整个人如清风明月般爽朗清举,柳星白则保持他一身劲装的酷,此刻正盯着棋盘,眉头紧锁,看样子被压制得不轻。
奚水生想看得更高更远,想爬到凉亭顶上去,奈何武功不济,爬了两回差点摔下半山去,虞百龄实在看不下去,拎着奚水生的后领子,一个纵跃翻身就把自己和奚水生都送上了凉亭上方,奚水生为表感谢,把藏在衣襟中的糕点取出与她分享,虞百龄原不想理他,但见此处风景果然更为开阔,便收下糕点与他一同坐在凉亭上眺望远方。
高岄和师岚从在一起喝酒,裴府珍藏的佳酿很是醇美,高岄相当满意。
“师父和师丈今日会来吗?”两人碰了碰瓶,师岚悄声问高岄。
裴家两位姑娘是赐婚的,那皇帝就算是主婚人,按理说就算不来赴宴,至少也会露个面的。
高岄无奈叹息:“我爹来,我娘怎么可能!”
之前外公为了帮裴家救回孙、崔两位公子,私自动用了天极盟势力,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把京城周围的江湖水搅了个天翻地覆,这么大的动静,阿娘就算在宫里也知道了。
明白外公这么做的原因后,尽管很生气,但阿娘知道世家的事,不是
江湖人逞勇斗狠就能彻底解决的,这才把事情原委告知父亲,让他及时赶到给外公救了个场。
虽然阿爹出面这件事,最终、最大的受益人是裴家,但阿娘却只认为她帮的是外公,对裴家依旧没有好感,自然不可能露面,更不想让裴老夫人知道她是谁。
“裴老夫人知道师公的女儿是……”师岚没问完,只用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高岄摇头,一声叹息后压低声音说:
“裴家都觉得我爹那日及时出现,是为了打击太后,并不知道他来的真实来意,自然不知道他和外公的关系。”
好在外公当日看见阿爹时有所克制,没有当场喊破‘女婿’二字,不然就算阿娘再怎么想隐瞒也是瞒不过的。
听见高岄叹气,云庭便转过目光看她,等高岄发现的时候,颇有些不自然,反倒是云庭淡定自若的很。
好好的朋友,非要跟她说那些话,如今高岄看见他总觉得别扭,变得格外注意他的目光和举动。
这回也是,他一看过来高岄就感觉到了,当即回看过去,顺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警告他管好自己的眼睛别瞎看,谁料高岄瞪得越狠,云庭脸上的笑意就越浓,两人眼神交锋到后来,高岄的警告不仅没有奏效,反而成了两人腻腻歪歪的眼神拉扯。
不仅师岚被师岚看在眼里偷笑,连好不容易想出破局之法的柳星白都发觉不对,目光在云庭和高岄之间转了两圈,然后用棋子敲了敲棋盘边边,提醒云庭:
“下。”
云庭收回目光,好整以暇的扫了一眼棋盘,很快落下棋子,将柳星白深思熟虑的破局之法一招击溃,柳星白急得嘶了一声,终于认清了两人棋力的差距。
这时登高望远的奚水生忽然惊叫:
“呀,婚礼开始了,我看见新郎队伍了。”
他站得高看得远,不仅能看到前院全景,连院外街上的景象也能窥知一二。
“新郎进门要给红封的,咱也去拿两个。”奚水生对身旁兴致缺缺的虞百龄说。
虞百龄横了他一眼:“不去。”
“那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