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她们都美化成是过早地离开人世,你的母亲就算现在还活着,也别指望她会爱你,那只是你一相情愿的美梦罢了。”
信宇的这种观点出自于他自己的经验,而这却是怡静至今为止听到过的所有恶语中最严重的一个,刚刚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的怡静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再次变得十分苍白,她的心狂跳不止,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正逐渐升起来。
这个和我一起生活,一起睡觉,一起吃饭,被我称做是家人的人居然可以对我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在太过无可奈何的时候似乎就会用笑声代替眼泪,此刻的怡静就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女人一样大笑着,看到这个情景,信宇不禁暗自感到一阵不安,连忙将自己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可是信宇每靠近她一点,她就会相应地向后退。
等到怡静终于笑够了之后,便用清晰的口吻对信宇说道。
“不该胡乱说话的是你,我外婆生前是很疼我的。”
“……”
“我妈妈那时肯定也是很疼我的,我也曾经被别人疼过,爱过,不是生下来就被人讨厌和排斥的!也不是你可以胡乱下定论的,你不可以这么侮辱我!”
怡静就这样不停地对自己的丈夫说着,而信宇则一直站在那里,用充满不安的眼神望着她。这也许是怡静深埋心底很久的心声,也可能是深藏在她身体里面那阵‘狂风’发出的声音,但无论如何,这是韩怡静的真实想法。
“我有被爱的资格,同样也有付出爱的资格!也许在你眼里,我只是一支插在花瓶里的干花,但你知道吗?花朵也是有心脏的!就算你硬把它折断后插在花瓶里,它在每次付出爱,接受爱,还有厌恶的时候都会有一颗如此剧烈跳动的心脏!”
瞬间,又是一阵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刚才从窗外传来的Billie Holiday的歌声现在也逐渐减小了,此刻休息室里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唯一存在的只有这个正在吐露全部心声的女人,还有一旁注视着她所有挣扎反抗的信宇略带不快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信宇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朝怡静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样呢?”
你有被爱的资格,这一点我比别人更清楚。
信宇把这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肚子里,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这样一句。
“那么是你的心脏命令你今后不要再见我了?所以我问你打算怎么样!”
怡静也不禁这样自问着。
‘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此刻怡静心脏发出的命令不过是‘离开这个玩弄你的人’,仅此而已,而对于今后的事,怡静自己也不知道,而眼前这个总是对未来有所规划,擅长经营的男人如果知道此刻怡静的心情,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除了像你刚才所说的,今后不再见你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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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出乎意料。”
听了怡静茫然的回答,信宇果然如怡静预料中一样,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此时的怡静不再对嘲笑自己的这个男人发脾气了,也许是自己生来心脏就比较脆弱,没办法持续发三十分钟以上的脾气,连她自己也对自己很失望,但却也无可奈何。
“就算你觉得不可思议也没办法,现在看起来毫无头绪的人是我啊,你,难道忘记了吗?我,可是个有逃跑前科的女人啊。”
当时信宇在把这个试图逃跑的女人抓回来时曾经对她说过,如果觉得委屈的话就从现在开始积攒自己的力量,就是接受了他当初那个忠告,她才筹建起了自己的花店,是她现在就可以飞身跑过去的、只属于她自己的乐园。
‘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表情可就有的看了,尽管现在的表情已经相当生硬死板了。’
信宇一张生硬死板的脸,嘴角带着一丝嘲弄,接过怡静的话继续说道。
“是啊,我的确是一时忘记了,韩怡静可是个曾经拿起背包就翻墙而出的卤莽轻率的家伙,实在搞不清楚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丈夫这句讽刺性的赞赏在那一刻居然奇迹般地给了怡静勇气和力量。毫无头脑的卤莽女人,这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称赞,但那一瞬,怡静决定把这句话当作称赞来听。如果说只有卤莽轻率的女人才能向这个无礼的男人发脾气,只有卤莽轻率的女人才能反击的话,卤莽轻率似乎也不是那么坏的事。
“老公,其实我想要的东西并不多,只要有我的家,还有我的家人就足够了,即使我到很远的地方去旅行,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家就会感到很舒服,就算我再差劲,也有一样疼爱我的家人,我不用再整天觉得自己都是孤独一人了,这就是我希望拥有的家。可是身在现在和你一起生活的那个宽敞的大房子里,我却总是觉得很孤独,不过除了最近这段时间以外。”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怡静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发热,为什么我连发脾气,流眼泪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呢?这种时候原本可以拿出一种冷冰冰的态度……可是我做不到,这就是我。
“最近你对我很好,所以我也逐渐产生了一些期待,一些幻想,甚至想到不久之后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和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不会再孤独了,可是今天看来,如果继续和你一起生活的话,我大概会一直这样孤独下去的,老公,我不喜欢孤独,最不喜欢独自一个人,如果两个人明明在一起却还是觉得孤独,那岂不是很可悲嘛。”
‘如果两个人明明在一起却还是觉得孤独,那岂不是很可悲嘛。’怡静的这句话让信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很想伸出手去为怡静擦去眼角的泪水,可此刻,这个动作并不容易做到。
就在这个空隙,怡静却自己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信宇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哭过?当初和那个女人分手的时候有没有哭过?”
“没有。”
听到信宇如此迅速果断的回答,怡静反而用一种充满怜悯的表情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