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平身。尔等先退了下去。”朱元璋沉声道,温和中带着凌厉的眼神投在林沐风的身上。
苟良赶紧招呼着一干工匠们退了出去,林沐风起身恭立在一旁。朱元璋微微一笑,从苟良手中接过一个鎏金的小匣子,摆了摆手,“林沐风。你且站在一旁。”
朱元璋端详着手里的匣子沉默半晌,突然俯身下去。将匣子放入了皇台上预留的小洞里,然后手指着小洞,淡然道:“你来,封死此洞。”
林沐风不敢怠慢,心里虽然有满腹的疑问,但却还是手脚麻利地拿起一块瓷砖。在瓷砖四周抹上泥浆,然后蹲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将瓷砖向着孔洞扣了下去,刚好将洞口紧紧封住。看得出来,这洞地大小是根据瓷砖的尺寸预留的。用木槌轻轻敲紧了瓷砖,他这才站起身来,略一沉吟,赶紧退到了皇台之下。躬身侍立着。
朱元璋微微点头,“很好,你虽然不在朝廷,但却比一些官员更懂得规矩,更沉稳谨慎。林沐风,抬起头来!”
林沐风缓缓抬头向朱元璋面上望去。朱元璋苍老的面容上。一片肃然,眼神中蕴藏着万千的感叹和数不尽的杀气,紧盯了林沐风半晌,才有些落寞的转过身去,望着脚下那内藏机关地瓷砖,叹息道:“朕老了,朕知道,朕早晚要归天而去。但这大明江山,朕放不下心哪!”
“林沐风。跪下!”朱元璋袍袖一甩。蓦然转过身来,“今日之事。只有你与朕知晓,如果泄露半点,朕必诛你的九族。你且记住,他日允汶即位后如有危难之时,你可告知允汶,开启此宝匣,朕自当有挽救大明江山之法。”
“皇上嘱托,沐风时刻铭记在心。”林沐风跪倒在台下,拜了下去。
“起来把,朕相信你,否则,这天大的秘密就不让你知晓了。林沐风,你可知朕何以这般信任你吗?”朱元璋淡然一笑。
“沐风不知。”
“你文武双全,有文臣的文范儒风但却少了迂腐,有武将的威武之风却少了几分莽撞鲁莽,且经商善通权达变,胸怀忠义,不以富贵而苟贫贱……这些,都是你的优点,朕很欣赏。”朱元璋淡淡说着,“但,让朕下定决心要用你的,却不是你的品行,你地才华,而是你的心思缜密,不因朕的恩宠而得意忘形……倘若,你前些日子要将朕的金牌拿出来四处招摇,那么,朕必杀你!”
林沐风悚然一惊,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林沐风,这是朕随身数十年的佩剑,今日就赐予了你吧。”朱元璋摘下腰间古色古香的佩剑,唰的一声扔了下来。林沐风赶紧接过,双手捧在手里,再次跪倒在地,“多谢皇上恩典,沐风万死难报!”
苟良身子一震,吃惊的扫了林沐风一眼,天哪!皇上赏赐随身佩剑,这可是功臣宿将都没有过的待遇,但这林沐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员却得此了恩宠。
“走,随朕出殿。苟良,你头前带路。”朱元璋慢慢走下皇台。
苟良赶紧带头行去,他的年龄不过是中年,但弓隆的腰身背影却显得老态十足。朱元璋向林沐风摆了摆手,“你过来在朕的身边,朕还有话说。”
“你的瓷行总行开设起来后,朕会秘密从户部抽调一员过去监管账目,你可愿意?”朱元璋虽然微微笑着,但眼神却渐渐凌厉起来。
“沐风明白,大明瓷行所得利润之5成会纳入国库,一丝一毫沐风也不敢怠慢,不敢辜负皇上的厚望。”林沐风嘴里骂着娘,但口中却不得不赶紧“表忠心”。
“很好,你要知道,朕不是贪财,只有国库充盈了,我大明的江山才能万年永固!国库之资财,朕从来没有滥用过半分,朕这宫里地内府库银,每年都要节省下近百万两。”朱元璋说着停下脚步,手指着眼前地大殿,“你来看。即便是建这大殿,朕该省地省了,不该省地也省了。”
林沐风心头一热,如果说这朱元璋最可取的一点就是勤政节俭,并不像其他历代帝王一样奢侈。他深深拜了下去,“皇上躬行节俭,足可垂范后世子孙。我大明子民无不以皇上爱惜民力而感佩万分。”
朱元璋叹息一声,“古王者之兴。未尝不由于勤俭;其败亡,无不由于奢侈。前代得失可为明鉴,后世昏庸之主,纵欲败度,不知警戒,卒频于危亡,此深可慨叹。大抵处心清净则无欲。无欲则无奢侈之患。欲心一生,则骄奢淫逸不所不至,旋踵败亡也。朕每思念至此,常惶然于心,故必身先节俭,以垂训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