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涛万万没想到,让温见琛如此烦恼的事,竟然与他生母有关。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确实只有这件事能让他如此烦恼。
不然呢?小少爷工作顺利,夫妻和美,既不用为生计发愁,也没有感情不和,还能为什么苦恼呢?
命运是公平,它不允许一个人事事都那么如意。
他拨通了温见善的电话,让他可以第一时间了解到弟弟的近况。
温见琛看到了他的动作,却丝毫不在意,他方才不是已经承认了么?会向温见善通风报信。
而且这件事迟早会全家都知道,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他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咕咚一口喝完,然后又倒了一杯,开口道:“前些日子我爸休年假,去了京市,说是去访友,迟迟不回来,后来我去京市出差,跟他见了一面……”
他从温致礼带他见朋友说起,将他和佘雨的交集一五一十地说来,包括温致礼回来立遗嘱和转赠资产、佘雨送他和裴冬宜礼物的事。
“我真的以为她就是我爸的同学,我爸铁树开花终于有了第二春,之前还为自己对她和我爸的揣度觉得不好意思,结果谁能想到……”
他苦笑一声,灌了口酒,“我特么就是个大傻逼!他们什么都瞒着我,都那个时候了,还不告诉我真相,什么阿姨,那就是……”
宁涛问道:“所以今天……叔叔是告诉你,那个阿姨就是你亲生母亲了?”
温见琛摇头,“他没有亲口说,是我分析出来的,他没有否认。”
宁涛闻言顿时很感兴趣,“哦?这可是人家瞒了几十年的事,你怎么分析出来的?快说来听听。”
温见琛哼了一声,骂道:“你就是想看我笑话!根本不是来安慰我的!”
他声音很委屈,宁涛顿时很不好意思,连忙道歉:“对不起嘛,可是……你的事真的太有趣了,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啊,你一定懂的吧?毕竟以前我跟夏夏吵架,你都是两头煽风点火的啊!”
裴冬宜在一旁听着,差点没被点心呛死,好家伙,这都什么损友!
我的先生,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温见琛酒量本来就不好,喝得又急,这会儿酒意上头,脸已经有些红,他哼了声,一脸鄙视地看着宁涛,“你真蠢,难怪连女朋友都搞不定,这有什么难猜的!”
还没说正题呢,就先diss了宁涛一顿,紧接着放在桌上的手机里还隐约传出来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声,气得宁涛直咬牙。
他咬着牙对裴冬宜道:“看清楚了啊,你老公喝醉了就是这么讨厌的,一会儿我要是揍他,你可别怪我,都赖他这张狗嘴!”
裴冬宜咬着嘴唇,笑得肩膀直哆嗦,一边点头一边伸手比划。您请,您请,我一定不掺和你们的事,这人喝醉了可真会气人。
“线索一,在京市我爸领我跟她一块儿吃饭,说他们是同学,她家里亲人都没了,她是一个人……”
“后来我就知道她是小梁太太的妹妹,小梁太太你知道是谁吗?就是那个……”
吧啦吧啦,先科普几千字梁家跟佘雨之间的恩怨情仇,宁涛听得入神,抓了把裴冬宜的瓜子,咔咔开始磕,一会儿问然后呢,一会儿说我靠这么牛逼。
电话那头的温见善:“……”你他妈还嗑瓜子,这是不是多少有点过分了?
温见琛说得渴了就喝口酒,没一会儿又喝了两杯,脸越来越红,裴冬宜见状连忙出去问服务生要了杯蜂蜜水,一股脑倒进他杯子里。
他也没发现酒被换了,捧着杯子一边喝一边说:“所以怎么会猜不出来呢,温家跟梁家住隔壁,他们又是同学,肯定会见面的……孤男寡女……”
“不想生就不要搞啊!”他喊了一句,又咕哝道,“她要不是不能堕胎,我就见不到太阳了,太过分了!”
“我为什么要认她!我不认!我不需要妈妈!”他气愤地大吼,“我根本不需要!”
他拍完桌子,又说:“虽然……小时候有人说我没有妈妈,但大伯母是一样的,她会哄我睡觉,会辅导我功课,会去帮我开家长会,她走了以后,我才真的没有妈妈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靠在沙发里,眼睛阖着,仿佛已经困了。
气氛在这这一刻陡然急转直下,不复刚才吃瓜的快乐,宁涛收起了瓜子。
每个人都有心魔。佘雨的心魔也许是姐姐和梁家,也许是对儿子的愧疚,温致礼可能对她的欺骗耿耿于怀,温见琛被幼时外界的议论所伤。
每个人都有苦衷,每个人的决定都有理由。
他问温见琛:“所以你不打算原谅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