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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方搁。一个队一般情况下,这样的老年妇女,有四五个人。她们除了烧饭外,还要用木砻、石臼加工大米。由于她们责任心强,小队的食堂都办得井井有条。

这样的小食堂,只限于吃饭,不供应菜蔬。各人吃的菜,都由各人自己家里准备。吃饭是各人自吃自取,吃多吃少不受限制 。因此大家并不觉得吃食堂不好,时间长了,还习以为常。家庭妇女因为省掉了自己烧饭,下田劳动回来就有饭吃,很容易地做到了与男劳动力同进同出,觉得这样的食堂倒也方便了生活。不过,觉得不好的是,饭吃过后,还想吃点什么便没有了;家里来了客人,只好带到食堂里来,要想额外招待,则非常困难。

东圩村的董庄小队是四个老年妇女在主持着全队的伙食,为首的是董正富的母亲,老成旺的遗孀,李氏奶奶。这四个老奶奶天天兢兢业业地为队里的人做着饭吃。虽然辛苦得比在田里劳动还累,可是,因为没有人说她们的不是,她们觉得上了年纪能为队里做点事,心里还都恬适得很。

董庄的食堂就设在他们的队屋里。他们的队屋是三间草屋,坐落在东圩村的西南边,象一般五口之家的住房。队屋东边门口有一个用石板砌成的积肥粪窖。

现在是高级社了,所有的口粮、种子都由高级社登记后,交给了小队长保管在队屋里。队屋里办了食堂后,又交由这四个老人照应。这些口粮种子在登记的时候,特别是大宗数量的东西,小队在数量上都留有了余地,以便平时可以偷偷地、机动地动用一点,特别是口粮,所留的余地很充足。可是,零星的物资,因为数量太少,就无法留有余地了。凡是登记了的东西,队里只有保管权,没有支配权。

双抢过后的一天早上,李氏奶奶去称米烧饭,发现米箩旁边拎篓装着的绿豆种子,大约十多斤的样子,连拎篓①都不见了。队里除这一点以外,不再有绿豆了;要是真的不见了,就没办法弥补得起来,向大社里则无法交代。要是查不清楚的话,小队长和她李氏奶奶都脱不了干系。李氏奶奶连忙在队屋里仔细寻找起来,又询问三位伙伴,也都说没有看到。吃早饭的时候,她只好向队长董老大汇报了。董老大又在队屋里象扫地似的寻查了每一寸地方,也没发现绿豆的影子。没有办法,早饭后,他只好到芝渡高级社里去如实汇报。

从谷口调到东圩乡来的刘小列乡长,今天正好来芝渡检查工作。董老大赶到时,他正和社干部们在谈些什么。听了董老大的汇报后,刘乡长的马脸拉得老长,一脸严肃地说,偷窃种子,就是破坏农业生产,是重要的盗窃案件。他立刻叫高级社会计查阅了绿豆种的数量,是12斤。于是,马上上叫吕指导员,亲自带上了两个民兵,让董老大带路,来到董庄小队的队屋里。在仔细查看了现场后,刘乡长马上叫民兵将董老大带到高级社里关押了起来,说他有意破坏集体生产,将种子私下分给社员们吃了,却谎报被人偷了。董老大急得又是赌咒,又是解释,他就是不听。并且厉声说道:“你哪天把问题交代清楚了,哪天才放你回去!”董老大知道,这样的情况,就算自己有一百张嘴,也没办法说得清楚了!于是,只好任他把自己关着。

董老大的二弟董成田见哥哥被关了起来,着急得很。他猜想,这绿豆种肯定是本队里的人偷走了。偷回去的目的,是想除了吃饭以外,还吃点花样。因此,他时时注意着他认为有疑点人的动向。第二天早上,他看见住在村南的吴老二家小五子在队屋东边的石板窖子里屙屎。当小五子正系裤带时,董成田向粪窖里瞅了一下。他见小五子屙的屎有些异象,立刻用锄头将那屎捞了起来。果然,小五子屙的屎里有绿豆残渣。于是,董成田马上抓住小五子,问他在什么地方弄来绿豆吃了?小五子不肯说,董成田便把他抓着不放,把他屙的屎用粪瓢装着。董成田说,我这是人赃俱获,不怕你不认账。他自己纠住小五子,叫李氏奶奶赶到高级社里叫干部快来。

原来,这绿豆种确实是吴小五子的妈妈吴老二的老婆黄翠英偷了回去。昨天夜里煮着吃时,小五子吃得多了,绿豆还没有完全消化掉,那捞上来的屎还依稀辨别得出绿豆的模样来。一会儿,社里来了两个民兵,把小五子带到了高级社的关帝庙里。在干部们严厉审问下,十六岁的小五子交代说,这是他妈妈弄来的,他不知道妈妈是在什么地方弄的。于是,小五子妈妈黄翠英马上被带到了高级社里,小五子被放了回来。

吴家黄翠英被带到关帝庙里时,刘乡长也到了社里。刘乡长见抓到了偷绿豆的人,神情很振奋。他亲自审讯黄翠英。黄翠英知道现在政策紧得很,不敢承认偷了绿豆种!三句话没问出来,刘乡长就命令民兵将黄翠英双手别在背后,捆了起来。黄翠英还想抵赖,然而话却说得吱吱唔唔的了。刘乡长听了不耐烦,大声喝道:“你这个贼,不给点厉害,你是不肯交代的。来!”说着,他亲自动手,将栓黄翠英双手的绳子,扯到了屋子的横梁上,又扯着这根绳子,将她吊得双脚悬空起来,成了蜻蜓点水的姿势。不消片刻,黄翠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象下雨一样地往下落。

只十来分钟,她就招了供:她说,昨天晚上收工后,趁别人没注意时,她顺手牵羊地将绿豆种拎了回家,夜里煮着吃了一顿,一家六个人,只吃了大约二斤。今天白天还没敢吃,剩下的仍然放在家里没动。于是,干部们马上用绳子将黄翠英牵着,来到她的家里,将绿豆种取了出来。这样,董老大才算洗清了罪名,被放了回来。当天下午,刘乡长叫民兵们将黄翠英用绳子捆着,牵着她到有人劳动的地方去示众;第二天,又把她交到了芝渡小队里监督劳动;监督了三天,才将她放了回来。连回来时,吕指导员与她谈了话,警告她,回到自己小队以后,要好好的接受劳动改造,不许再做犯法的事了。要是再犯了法,就要罪加一等。这件事闹得芝渡高级社各小队都“沸沸扬扬”,各小队对小宗物品都加强了管理。

晚稻还没收场的时候,劳动力们都去修山河埂了,东圩村只有几个不能离家的妇女在田里经管着午季②,三个食堂里的老奶奶们还在为在家里的人炊造伙食,也为到山河上的人加工大米。粮食实行三定后,紧接着又进行厉行节约,按人口配粮。 规定不许多吃多占。更不允许超标准用粮。开始,虽然这么布置,具体做法,还都由各食堂自己办理,没有严格的检查督促。各食堂便“瞒上不瞒下”地利用自己操办的主动权多加工些大米;然而,对上面汇报起来,却都说是执行着定量的标准了。因此社员们都还不觉得粮食紧张。只不过这一时间里,老实本分的农民,为了能不饿肚子,都开始学得阳奉阴违起来。

紧接着,又规定各个食堂每天只能加工当天吃的米,不允许把加工好的大米留着过夜。谁要是违犯了这些,谁就是破坏了粮食政策,要受到严厉的制裁。食堂里的老奶奶们,对时势本来就体会不够,对政策的严肃性更是漠然,还是沿袭老习惯,米吃完了,就进行加工。只不过为了应付上面,将多加工的大米另行隐藏了。董庄队食堂按规定,每天只能加工90斤大米。而李氏奶奶她们,却按照实际需要,每天加工150斤。每当大米加工好后,她们就将按照规定多余的部分另外藏起来。最近日子里,高级社干部们每天都到食堂里来检查,时间都是在上午十点钟左右。老人们拿准了这个时间,在检查的时间里,把规定的数量米放在明处,让他们检查。检查过了,再把隐藏的大米拿出来放在一起烧煮。天天如此,都相安无事。

刘小列乡长为了严肃粮食政策,亲自在芝渡高级社各食堂检查用粮情况。他象有着雷厉风行的作风,一天到晚拖着一根大拇指粗、一米多长的青竹棍子,带着一两个民兵到处巡视。当看到做活没上劲的人或者应该去挑山河却在家的人,开口就骂。三十来岁刘乡长,不管人家多大年纪,张口就是“老子”,“日你娘”,这些脏话象是他的口头禅。不服他骂的人,只要回一句嘴,他就举起棍子狠打,不准人还手。还动不动命令民兵把人捆起来,带到社里去,又打又吊,整得人死去活来。因此,人们都叫他是“活阎王”。孩子们不知事,居然把“活阎王”、“刘乡长”等同起来。每当看见刘小列乡长来了,都大呼小叫地嚷道:“活阎王来了,快跑!”

刘乡长检查食堂时,更是身先士卒,不仅询问得仔细,还亲自用棍子到处乱捣,寻找隐藏大米的蛛丝马迹。这一天,他带人将董庄小队食堂已经检查过了,四位老奶奶以为今天也太平了。该烧晚饭的时候,她们将隐藏的米拿出来,准备着晚上的伙食。猝不及防,刘乡长竟然一个人忽然闯了进来。

刘乡长见到了这许多大米,“嘿嘿”地笑了两声。这笑声凄厉刺耳,令人毛骨悚然。接着,他拉长了马脸,脸上丘疹的紫斑变得乌黑。声音不高,却非常严厉地问道:“是谁让你们做(加工)了这许多米的?是不是你们的队长?”李氏奶奶嗫嚅着说:“不,不是,是我们,自己。”四个老年人早就知道刘乡长的厉害,哪能让他嫁祸董老大,只愿意自己兜着。她们也知道这位刘乡长马上就要生发禽兽之威了,于是,都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再回答他问的话。这些从旧社会过来的忠厚长者,非常讲究礼仪廉耻,既不会扯谎,也不愿意扯谎;更不愿意连累任何人。只木木的站在灶旁边,硬着头皮等候着刘乡长的训斥。

刘乡长见了,怒发冲冠,果然发起禽兽之威来,他毫不顾及老年人的尊严,污七八糟地辱骂着她们。骂足了,这四个人还不开口。刘乡长气急败坏地将棍子在她们面前乱舞,想用棍子叫她们说话。可是,这四个老人,仍然没有回答他。他发泻得淋漓至尽了,又咆哮着追问哪个是她们的头?这四个人仍然没有回答。刘乡长看着实在闹不出名堂来,便恶狠狠地说: “好!日你娘的,不怕你们都是木头菩萨不开口!看老子明天再来收拾你们!”说完,怒不可竭地、挥舞着棍子愤愤走了出去。

这四个老奶奶知道,今天刘乡长所以只骂人,没打人,还没把她们带到社里去,只是他一个人在这里,没有民兵在身边的原因。又听说他明天还要来收拾她们,都知道明天他要带民兵来捆绑她们去示众了!她们都怀着胆战心惊的心情回去了。

极具自尊心,又没有见过政治风浪,在这四个人当中还算是为头的李氏奶奶,更加吓得无所适从。她前思后想,我一辈子忠厚做人,没做过缺德的事,没犯过国法。自从来到董家,从上代手里已经过到了儿子手里了,在这三代人当中,都有着响铛铛的名声。现在,却遇到了这个灾星!明天,他带人来,我首先就得被绳子捆着,去被打被吊被示众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今天被他狗血喷头地污七八糟的辱骂过了,已经弄得狼狈不堪;明天再要当众去出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呢?人,第一要紧的就是脸皮。现在,我这张脸皮都留不住了,还怎么活得下去?她想着想着,觉得实在抬不起头来,而且越想越无法解脱。当天夜里,在人们都睡熟了的时候,她竟然拿了一根挑草的勾索,默默地来到村西祖坟地里,在她自己丈夫董成旺的坟边苦楝树枝上,上吊自尽了,终年52岁。

现在的劳动力们都在山河埂上。第二天早上,她在家的儿媳妇珍子只顾自己下田劳动,还没想到这件事。她的小女儿,董正富十一岁的的妹妹,正在小学读书的董正英,因为找不到妈妈,便满村询问。吃早饭的时候了,劳动回家的妇女们发现,李氏奶奶挂在苦楝树上了。当人们从树上放下她时,她那张开着的嘴里,舌头长长地拖在外面,嘴巴里已经爬满了蚂蚁。

李氏奶奶死了,马上去人到山河工地上叫回了董正富。董正富虽然是退伍军人,回家来见了眼前的惨景,居然只叹息妈妈的命苦,遭到了活阎王的魔掌。因为他知道,现在象他妈妈这样惨死的不只是她一个,找谁也不会理论出理由来,岂止如此,他还怕刘乡长再来找麻烦,因此不敢举哀。可是,想想老妈妈辛苦了一辈子,却死得这样悲惨,心里实在难过。于是,将做起来不久的新楼房的阁板撬了几块,钉了个盒子,装殓了她老人家。又在他父亲的坟旁边扒了个豁口,草草地将他母亲、李氏奶奶埋在了里面。整个丧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其间,只有她的小女儿董正英撕心裂肺的痛哭,其他人只是默默地悲哀。

刘乡长知道了李氏奶奶已经被他吓死了,也没再来找另外几个老奶奶的麻烦。活生生的人被吓死了,目前算是很平常的事。刘乡长说,这些人都是社会主义的绊脚石,是新形势的对立面,死了活该!因此,对于李氏奶奶的死,东圩村的人只能忍气吞声。

李氏奶奶死后,干部们对各个食堂的粮食使用情况,检查得更加严肃了。高级社里还特别成立了劳动教育队,三天两头地将那些敢于冒险偷吃粮食的人,敢于把干部们讲的话当做“耳旁风”的人,集中起来,冠以“多吃多占,破坏粮食政策”的帽子,不仅示众,还送到劳教队里监督劳动。凡是被送到劳教队里的人,往往被整得死去活来。

①拎篓:一种竹蔑制作的,有拎柄的四方型小竹篓。

②午季:油菜、小麦、大麦等夏季收获的庄稼。因为它们是在一年中的夏天收获,所以叫做“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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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工地上,本来人们自觉性高得很,干得热火朝天。现在工程指挥部在一天比一天热起来的政治空气中,加大了政治渲染,更加大了劳动纪律的力度。形式上一定要做到轰轰烈烈,步调一致。出工、休息和收工,都得由工地指挥部吹口哨通知,必须统一。为了防止有人借故偷懒,也为了大造“人海战”的声势,干部们分成了两大班。一班在工地上督促民工劳动,称作在前线作战;另一班在村庄里寻找还没有上工地的人,把他们都催到工地上来,称作在后方做后勤。各个小队的所有农活都停了下来,无论男女,都上了工地。村上剩下的人,只是些七老八十和年幼的人了。一些上了年纪,虽然龙钟,但只要是还能走路的人,也都被催促得上工地了。他们许多人根本不能挑土,只能拿把锄头,慢悠悠地把人们挑上来的土锄碎,也算上了工地。因此,工地上人山人海,村庄上许多人家关门插锁,空荡荡的,大白天,几乎见不到人。

东圩村上三个小队的男女老少都到工地上来了。工地食堂吃完了上次挑来的米后,再回家挑米,正赶上李氏奶奶死了。李氏奶奶死后,乡里对粮食定量落实得更加严肃。这一回,虽然还挑了一大担米来,但是,却是严格按人定量计算的。上一次,他们已经吃得超过了两天定量的粮。三个小队长都向中队长董来胜汇报了,董来胜好生为难。犹豫了半天后才说:“我已经给你们讲得很清楚了,你们还是吃超过了。怎么办呢?只好先给你们记下,暂时不扣了。不过,刘乡长要是知道了,那可不得了!从现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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