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斓闻声驻足,于月下回头。只见廊下一道窈窕人影朝他雀跃迈近。少女容色娇俏,穿着一袭蜜桃色绣海棠的织花褙子,肩上披着一件豆绿色披风,此时正朝他奔来,如一只欢快的雀儿,站定在他的身侧。阵阵香风随之袭来,云芙眉眼盈盈地望着他,笑着道:“方才似乎看见哥哥和二姐姐吵架了?我没看错吧?”
云锦斓眸光淡淡,轻声应道:“嗯。”
还真吵起来了!云芙最看不惯翁汝舟,此时见她竟然得罪府里的嫡长公子,更是按捺不住,开始幸灾乐祸,连忙添油加醋地道:“二姐姐越发不像话了,竟然跟长兄吵架,真是没规矩,定然是觉得哥哥你脾气温和,才这样蹬鼻子上脸的。”
说着,少女的余光瞥向翁汝舟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娇嗔一句:“哥哥,你可要好好治一治她,否则,她还不知道这个府里头到底是谁做主呢!”
云锦斓闻言,眸色渐渐转深,漆黑的瞳眸里顿时起了一丝笑意。他一字一句,缓而轻地道,“三妹妹说的是。”
翁汝舟,确实该治一治了。这次,要来点狠的。一招即中,让她永无反击之力!“宋家公子已经寄了拜帖来。”
云锦斓音色低哑,缓缓说着让云芙心动的话。宋家公子……“是宋舒吗?”
云芙心口砰砰乱跳,说出的话也柔和得不行,视线四处乱瞟,根本不敢直视云锦斓。云锦斓淡淡地应道:“是他。”
一句肯定的回答,顿时让云芙心花怒放。她的颊边刚绽出梨涡,只听云锦斓继续扮演着好兄长的角色,温声嘱咐:“既然你心中属意宋公子,那就好好准备。”
属意……好好准备……云芙被喜悦冲得头脑昏涨,抬起雾蒙蒙的眼,故作矜持,耳根子却先红了:“兄长什么意思?”
云锦斓淡笑:“字面意思。”
不过,别高兴得太早。*今日吕氏破天荒地发了通大火,摔了一套粉彩茶盏,连带着将幼小的麟儿都惊哭了。翁汝舟恰好经过庭院,听见刺耳的瓷器破碎声,又听到弟弟的哭闹,不由得脚步一转,循着声音朝吕氏的房间走去。门一推开,翁汝舟便看见脚边摔得稀烂的茶盏杯,此时丫鬟正跪在地上收拾着地上的狼藉,高嬷嬷大气都不敢出,只垂手候在一处,尽力地低头。麟儿还在哭着,身边的丫鬟用拨浪鼓柔声哄着他,而吕氏今日竟然连孩子都没心情哄,只沉着脸色靠在罗汉床边。翁汝舟走到她身前站定,微凝眉,“母亲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吕氏的神情似乎憔悴了许多,往日娇艳的一张脸庞,此时因为生了第二个孩子后褪去了艳色,显得有些水肿。双眼之下,还有淡淡的青黑。翁汝舟看着她,心中忽然一疼。“汝舟。”
吕氏见到她,疲惫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她抬手挥退了下人。等屋内只剩下她和女儿,一片寂静,吕氏这才坐起身,拉起她的手,蹙起眉尖:“最近老爷新带了一个女人入府。”
翁汝舟丝毫不意外。云老爷本就不专情,若是真的深情,也不会将前妻气病离世。这后院里的女人,以后只多不少。似乎猜到翁汝舟所想,吕氏又加了一句:“这个新来的女人,长得很像老爷的原配。”
也就是云锦斓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