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以皇帝之尊,竟然连介绍她的身份都会如此为难。
云歌看到一个华妆打扮的小姑娘进来,随口问刘弗陵:“你有客人 ;”
看到刘弗陵的神色,再仔细看了眼小姑娘的装扮,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心中蓦然明白,强笑了笑,起身向上官小妹行礼,“民女云歌见过皇后娘娘。”
刘弗陵握住了云歌的胳膊,没有让她的礼行下去,“小妹不到六岁,就搬到宫里来住,我待她如妹,你不用对她多礼”
上官小妹娇笑着拍手,“皇帝大哥派人来接我玩,我还想着,不就是一座山,比长安城多了些树,能有什么好玩的没想到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姐姐。姐姐可别和那些人学,明明个子比我高,可总喜欢把自己弄得矮半截,让我都不好意思和她们多说话,也不知道我有多闷”
小妹本就个子娇小,此时语态天真,一脸欣喜,更显人小,四分顽皮六分可爱,将三人的尴尬化解了不少。
云歌知道刘弗陵怕她总想着离开,所以直接让小妹来,向她表明心迹。其实她不是不理解,于安言里言外、明示暗示说了不少当年的事情。她知道他当年处境艰难,明白他的无能为力,也很清楚这么多年来,他一个女人都没有,所以年近二十一岁,都还没有子嗣。可每当她想到他是皇帝,还有一个皇后时,却总会觉得心里很怪。
云歌见小妹一直站着,向她指了指自己刚坐过的地方,“皇后,请坐。”
小妹瞟了眼刘弗陵,笑着坐下。即使六岁那年加封皇后大礼时,他也没有坐到过她的身侧,这竟然是第一次她和他对面而坐。
小妹对云歌说:“我叫上官小妹,云姐姐可以叫我小妹。”
刘弗陵向小妹点头笑了下,上官小妹心中有辨不清的滋味,只茫然地想,原来他除了清淡的表情,也是会笑的。
刘弗陵想把站在榻侧的云歌拉坐到自己身侧,云歌挣着想躲开。一向顺她心意的刘弗陵这次却无论如何不肯顺着她,硬是不许她站在下首,非要她坐到自己身旁。一个拉,一个躲,两人都十分固执,拉扯间,云歌的身子歪歪扭扭地晃荡。
两人正较劲,云歌看到小妹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们,顿觉不好意思,只能顺着刘弗陵的力道,坐到了他身侧。
刘弗陵对小妹说:“你来得正好,今日你云姐姐下棋下输了,过会儿要下厨做菜。她的手艺,你吃过后,只怕就不会再想吃宫里的饭菜了。”
云歌不满:“做菜就做菜,干吗说我输棋都没有下完,胜负还难定呢”
小妹看向棋盘,棋才刚到中盘,说输赢是有些过早,可从现在的棋局,推断起先的落子,可以看出黑子在好几处都故意露了破绽给白子,显然是想让白子赢,白子却因为心不够狠,总是错失良机。白子、黑子实力相差太远,的确不用再下,也知道最后结果。
云歌看小妹低头盯着棋盘看,“看样子小妹的棋力不俗呢从已落的棋子推断前面的落子格局比预测以后的落子更难。”
小妹忙抬起头笑:“在宫里学过一些,不过用来消磨时光的,并不真懂。陛下,的确如云姐姐所言,这棋才到中盘,说输赢太早了。”
刘弗陵侧头凝视着云歌,温和地问:“要继续下完吗”
云歌摇摇头:“不想玩了。”偷眼瞅到小妹正看向窗外的梅花,小声说:“我知道是你赢,你想吃什么听于安说你喜欢吃鱼,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鱼我做给你。”
刘弗陵想了一瞬,也是低声说:“我想吃思君令人老。”
云歌脸红,“这是什么菜我不会做。”说着就出了屋子。
没想到,刘弗陵也跟了出来,陪着她向厨房行去,“你都做给别人吃过了,怎么不肯做给我吃”
云歌愣了下,才想起公主府的事情,心中震荡,“你吃过了你全都猜对了那个重赏是你封给我的”
刘弗陵含笑点头。
云歌突然间觉得无限心酸,刘弗陵眼中也有同样的神情。
他们究竟是无缘,还是有缘若说无缘,她的心意,他都懂,他的心意,她也都懂。他和她,虽一个偏静,一个偏动,却喜好相同,心性也相近;若说有缘,她和他却无数次阴差阳错。现在更因为他的身份,生生地隔出了一条天堑。
刘弗陵明白云歌心中所想,说道:“以前的事情是无可奈何,以后的事情,我们自己决定。”
云歌低下了头,以后的事情
刘弗陵叹了一口气,他的身份带给云歌的困扰太大,而他只能选择强留住她。他是在赌博,赌他可以用一年时间留住云歌的心。可是他真的能吗
一年的时光说短很短,说长却也很长,总不能日日愁云惨淡。何况她总归是要离开的,更应该珍惜相聚的日子。云歌抬头而笑,语气轻快地说:“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和你算账,等冰化了,定要把你推到冷水里泡几个时辰。”
刘弗陵莫名其妙,“什么账”
想到当日霍府,两人一个桥上,一个桥下,云歌九分心酸,一分好笑:“以后想算账时,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