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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它哪敢?

他它只敢给狐狸遮阳。

竹韵回头见白尾鹫一脸狗腿样,眯起眸子定睛看去,长离咒下的隐蔽,且他与白尾鹫这些日子也不长待一起,竟没发现半点异样气息,若不是今儿个长离动了咒,他还难发现。

就为了给人遮个阳?

倒是上心,远在丹穴山还时时守着。竹韵不禁咋舌,不知他那师兄若是知晓会是什么模样,他瞥了淙舟一眼,咂了咂嘴,也不去管他的鹫鸟,回了身兀自向北城门去。

翅膀带起了风,扇的松苓惬意极了,他其实蛮喜欢被淙舟拎着,摇摇晃晃如在秋千上,脑袋放空,一切都不用想,晃两步就到了地方。

北城上映着烈阳,阴凉都落在城外,那跛子张的住所格外好认,屋子挨着城墙,居于深巷,门口院墙下堆满了砖瓦,大门锁着,屋里应当是没人,门扇上贴着门神,淙舟看着,应当是才贴了不久。

“老张打酒去了,你们来找他做什么?”隔壁小院走出一老妪,头发花白,躲了半个身子在门后,双目浑浊无焦,却又似看着他们,应当是半瞎。

老妪言语带着小心,她视物不清,只觉这两人并不寻常。

淙舟将松苓放回肩头,抬手倾身向老妪作了一揖:“敢问大娘,张师傅何时回来?”

“不晓得,”老妪摇头,浑黄的眼眸一直盯着白影身上的那团红,“可能喝够了再回来,也可能打了酒就回来,老张贪杯,每日这个时辰都去打酒,你们来的不巧。”

“他走了多久?”竹韵抬臂接住白尾鹫,立在淙舟身侧。

老妪垂首想了片刻,道:“应当快了,老张今天走的挺早,就是喝也该喝回来了。”

话音才落,就听得巷口传来一重一轻的脚步声,凌乱无章,不需回头看,就能得知这人醉的不轻。

老妪看不清,耳力却是极好,那跛子张才走过巷口,她便抬手往远处一指,指尖还打着颤:“回来了,这是又喝多了,”说完她又向着淙舟,仅凭着两团模糊的影,老妪也觉得淙舟当是好说话的那个,“你们是来谈生意的吗?以前没见过你们,不过瞧着老张今日这样,这生意怕是不好谈咯。”

松苓踩在淙舟肩头,甩过尾巴,看着那跛子张一步三晃的走进深巷,手里拎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拴着一漆黑酒壶。

跛子张口中说着醉话,跌撞着往墙上撞去,酒壶不断磕碰,许是年岁有些长,撞到凸起的砖,壶底磕掉了一块瓷片。他拎起酒壶看了看,接着拔出壶塞,倒出最后一口酒,他晕的厉害,脚步磕磕绊绊,也只饮进半口。

他续着山羊胡,现下早已被酒润成一缕,不待行至家门,跛子张已然站不住,顺着墙滑坐下去。

“今儿个这是喝多啦,”老妪说着挪了挪步子,似是要进门,却又停在门槛处,“要不你们晚些时辰再来?老张这个样子,估计连价钱都说不出来。”

二人皆不答话,竹韵思忖着要不要给跛子张化去酒气。

日头正盛,蒸着酒飘了满巷,松苓轻嗅,发觉这酒与淙舟方才饮的相同,瞬时唔出声来,合着这人也在那客栈里,同堂共饮,那小二怎的不说?

思及此,他又偏头贴上淙舟脖颈,沿着那处白嫩一寸寸的嗅,同是饮酒,怎的淙舟就不染酒气?许是饮得不多?

“怎么?”淙舟将他按住,狐狸搔的他痒。

松苓跳下肩去,抬爪拨开跛子张的手指,咬断红绳,叼过酒壶递给淙舟。那跛子张神情恹恹,却也不是毫无知觉,狐狸湿滑的舌舔过指尖,尖牙剐蹭,令他清醒一瞬:“嘿!”他大喝一声,“哪里来的畜生!”

老妪像是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扶着门框猛的后退,一脚踢上门槛,险些仰身出去。

松苓可听不得这句畜生,这畜生二字当是说那些不开慧的凡物,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被人这样叫过。跛子张这一声“畜生”,着实叫他炸了毛。

他搁下酒壶正欲呲牙,淙舟却倏然俯身将他捞起,将一身炸起的赤毛揉了回去。

喉间滚过一声呜咽,狐狸似是在说委屈,淙舟不断轻抚他背毛,口中呢喃着轻哄。

竹韵不理会这边的卿卿我我,马上酒壶放下鼻下,掺了水的酒香漫开,他霎时懂了松苓的意思。

那小二面上看着没什么心眼,实则也是个谨慎的,一路走到北城门,竹韵发现这城里多是些手艺人,往来商人颇多,无一不是带着银两拉着车,他二人扎在商人堆里,实在太过显眼。

小二警惕些也无可厚非。

尤其是松苓不时就炸开的尾巴,竹韵瞧着在淙舟怀里打滚的狐狸,尾巴轻晃,心道真是好不知收敛。

再稍稍抬眸看向他的好师兄,虽说依旧是那一贯的模样,可眉眼间的笑像是要含不住,泄了狐狸一身。

竹韵唇角一抽,蓦地想起般若岩上那一院子的兔子,腹诽着或许不是松苓不愿收敛。

墙根下的跛子张还在说着浑话,白尾鹫都听不下去,啼鸣一声飞上前去,扑着翅膀扇了他两下,老妪见状彻底的躲回院里,砰声关了门,弯腰贴着门洞看着那几团影,心跳的狠,盘算着方才的话,不知有没有说些不该说的。

“张师傅,”竹韵蹲下身,抬手在跛子张眼前晃了晃,“来生意了谈不谈?”

跛子张只是微微抬起眼眸,不过片刻又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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