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笑的抬起头来,“我未说是何事呢!”
俯身低头在她颊上落下轻柔一吻,他神色认真,“无论何事。”
如此下去,恐怕迟早会被攻陷吧?寒若不觉走神,他无言的温柔宠溺,让她越发沉沦。收回自己荡出的心思,开口说道:“再启用一人吧。”
“苏云卿?”宫诀凊似乎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
寒若闻言惊讶的坐起了身子,一双美目被瞪得浑圆,吃惊道:“这你都知道?”
“听闻娘子当年峡谷大胜盛瑞军,乃他出的计谋。”难得见她一副诧异的好笑模样,宫诀凊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会儿寒若更加吃惊,甚至于惊怔了,半晌才低低开口:“你,你方才,唤我什么?”
他猛地一用力将她拉来躺倒在自己胸前,抱着她柔软芳香的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唤道:“娘子。”
心就像被万只小虫爬过一般,酥麻难耐,这个人呵!怎能将自己逼到这样的地步,心中的爱意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八月的天气,此刻殿中温度与外界一般火热难耐,更有节节攀升之象,纵有再多冰盆凉风都无法浇灭这一股热火。不消说,一夜痴缠,直至天光。
显然宫诀凊昨日之言并非虚妄的甜言蜜语,撇下再度起不来身的寒若独自上朝,提出的第一件事便是昨晚与寒若商议之事。朝中以滕云龙为代表的一派臣子激烈反对,宫诀凊直言其害,一众臣子辩无可辩,只得同意。然而滕云龙依旧固执上奏:“陛下,招兵练兵一事于社稷有益,老臣无话可说,可昔日向寻明未得召而带兵入京,分明有谋逆之心。陛下仁慈,宽赦其罪,今岂可再让他执掌兵权。”
“老丞相谬矣,只练兵而非掌兵权。”宫诀凊眉目稍显不悦之色。
“陛下此言差矣!”滕云龙强辩道:“古来兵从将令,若此番训出精兵,但听将令而不闻君命将何如?岂非养虎为患!万望陛下三思!”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自有道理,丞相不必噜苏,退朝!”宫诀凊难得态度如此强硬,此事便板上钉钉了。向寻明、苏云卿即刻赴任,两人虽感恩圣意,但心如明镜,知晓此事恐怕更要多谢当朝贵妃娘娘。宫谨冰与他二人暗中早有来往,二人深知贵妃真身,更深感贵妃知遇之恩,言明自当唯贵妃是从。
招兵训兵一事便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也算了了寒若一重心事。此际天下大定,朝中无甚大事,使得寒若终日无所事事,宫诀凊又忙于准备迎接自己诞辰,寒若愈发百无聊赖。偏偏现在身为后妃,失去了往日可自由进出宫门的权力,更加穷极无聊,只想着法子消磨时光。
寒若当了贵妃之后,关雎宫中便不再适宜男子居住,连当年先帝所赐的四个近侍都搬离关雎宫去了侍卫房,只是平时仍负责关雎宫的守卫。而白凤儿自然也迁出了关雎宫,入了梨园司教习之职。寒若本意是放白凤儿出宫,可白凤儿当初以为宫寒漓薨逝,心如死灰,自请终身为公主守陵。寒若心生不忍,便让思若告诉了他真相,他便执意要留宫中,寒若只得让他入了梨园,并吩咐宫人好生相待。
听闻自从白凤儿入了梨园教习,梨园子弟技艺精进许多,寒若终日无事,忽而想起,便传令下去让白凤儿至畅音阁一舞。自己也携了一众奴婢内监乘着轿辇移驾畅音阁。
在等候开场之时,寒若见思婉心神不定,想起前尘往事,轻声道:“思婉,你若不适,先行退下也无妨。”思婉却似没听到寒若的话一般,只牢牢盯着舞台,一旁的思若见状,心中替思婉担忧,拿手肘轻轻撞了撞思婉。
思婉猛然回神,看向思若,思若向着主子方向努了努嘴,思婉会意,跪倒在地,目光莹然,“娘娘恕罪,奴婢心不在焉了。”
寒若起身亲自扶起,道:“我岂会怪你,起来吧,既你想看,我怎会不肯。来人,布座。”小内监们手脚伶俐,摆好了四张木椅,寒若让四婢一同坐下观赏,四人皆是感恩戴德不尽。
正说话间,仙乐已起,众人便都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了台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孽债
四下乐声大作,只见几个绿衣舞娘舁一碧绿翡翠盘至,那盘大如圆桌,盘正中匍匐一团素色,一阵琵琶似裂帛一般响起,那素色身随乐动,绽放开来。果然便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白凤儿,他穿着一件纯白舞衣,衣上除却几片银鳞,再无其他装饰。一头漆黑长发以一根细长白帛系于身后。这样极致的素雅,却美得叫人惊心。
白凤儿慢慢开始歌舞,初时若扬若抑,旋进旋退,台下人尚可辨得清他的眉目,颀长身体为纯白舞衣遮掩,不能将其形状看得十分清切。随着乐声大作,舞步一阵紧过一阵,柳腰折损,莲步轻移,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便是洛水神妃再生,也无从望其项背,当可称仙人之姿。
乐声未停,越发紧凑,白凤儿舞到深处,台下但见那雪色衣裳上下飞翻,不复见他眉目与身体,真如一朵白云。但觉衣间银光闪烁,人目欲眩,忽然一声檀板,歌舞齐止,白凤儿从翠盘上翩然而下,与众舞人伶人伏地呼千岁。
寒若为这一曲惊舞倾倒,亲自行到台上扶起白凤儿,眼见他发不乱,气不喘,面不改容,衣不动褶,真可谓尽舞中之能事了。开口盛赞道:“昔闻赵家飞燕能舞于掌上,今君盘上之舞,更胜飞燕!”
“娘娘谬赞。”白凤儿谦逊开口,然而那双绝美的眸子却泄露了些许他欣喜的心情,毕竟是被心上人所赞,能将舞献给心爱之人,是他的幸福。然而念及心中要说之事,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走到近前,寒若才察觉到一曲急舞过后,白凤儿仍满身清爽,不仅没有丝毫汗味,反而体生异香。自古便有美人香汗的传言,若果真如此,那白凤儿当真天生尤物。最为难得的是,他容貌虽美得混淆了性别,可他言语行为却无半分柔媚之态,绝无可能被人误认为女子。
寒若已将他亲手扶起,他却突然重又跪下。寒若愕然,正欲询问,白凤儿已开口道:“娘娘,请允在下一个不情之请。”
见他目中满含愁色,寒若陡然忆起了一件事,心中已明白他所求何事。方才的笑颜立即匿去,面上浮出了冰霜之色,即便蒙着面纱,旁人都能感觉出贵妃娘娘似乎生气了。
果不其然,她冷声道:“你们全都退下。”一众人等大气也不敢出,全部轻声而迅速的退下了,不过思婉四人仍旧不动,四人以为她们乃寒若心腹,无须回避。不料寒若那满含冰霜的眼眸剐向了她们,当即会意,也迅速退下了。
方才人声鼎沸的畅音阁此刻寂静得针落可闻,寒若在一旁的椅上从容坐下,随意的挥了挥手让白凤儿起来再说,沉默半晌,寒若以毋庸置疑的语气开口:“不必多说,你若求其他,无论什么赏赐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这个不行。”
白凤儿叹了口气,却仍然不想放弃,“您,还未曾听在下的请求。”
寒若猛地抬起头来逼视他的眼睛,多漂亮的眼睛,狭长而妖娆的轮廓,黑宝石一般闪烁纯净的眼珠,可是此时此刻,里面全部都是忧愁,而寒若清楚明白这忧愁的名字,“凤凰儿。你想要我放过他对不对?”
被说中心事,白凤儿无言,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