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莲道;“这股狐狸,你不彻底教育他,他们没有好的出路。咱这样做,街门一里敞开来个半掩,这门口柳树茂密,一人多高是个好地方,能隐身监视贼的来数,捉拿漏跑的贼。这树可用两个人,为什么用两个人呢,两个人遇事好有帮助。再有即是二门里左右垛墙两个旮旯各一人,有人进别捉拿叫他进,别惊动跑出。如里边下手捉拿,顺二门向外跑。这个归守门的捉拿,厨房叫效奇守门,如进厨房即抓。另外房旮旯犄角的各门内都要有一人,抓时要快如闪似雷,却该如何如何该怎么做,后果应是见景生情,不能都把不良作成无效。”
“大姐二姐管这个事,怎安排怎布置,我和迎春三姐彩霞殷萍我们四个,再加二姐夫我五个去贺家花园转一转。姜雄飞虎在家听大姐二姐的布置,谨守一个无事稳有事要速。咱们赶紧吃饭别叫妈和姑妈知道这个事。叫她知道她害怕咱也不安定。这贼跟耗子一样哪里都有,如果说没有你是没遇上他,他也没碰上你。”
再说柴凤珍,哪天都上楼去玩,自花钱买来四个大丫头今年都十四岁,买来起名字,就把玲玲妙玲归楼上,玲玲现在管多一半事。银玲玉玲归柴凤珍,在楼下和蔡大妈一起,干什么呢,只不过应个名。柴凤珍的屋子任何人都不叫进去,刺绣做衣服都是金凤的事,玲玲是心秀嘴秀,眼看裁剪都是她的事。这三个连金银花都管玲玲叫大姐,这就是说大姐不管没人来管这四个,没事总楼上学针线活裁剪刺绣。
金凤这屋是娘四个每天如此,两间明着这屋是靠东山,东北角一个大床,南北都是大窗户,青纱绿纱两种窗帘,西阁扇墙傍北是门,进这门是一间梳妆室,这门只挂一杏绿的门帘。这门南首是个架杌,上有山水盆景两对,还有五件瓷器,再有就是铜花瓶上插五把公鸡毛的花掸子,亦有一架座钟哐当哐当响,北窗下南窗下各有小八仙圆桌,两旁各有手扶椅和靠背椅。
一黑天娘四个总是很少掌灯,每晚一拉夜幕,门就上好插管不出去。谁愿心坐愿心躺摸这玩吧。开水一切准备好历来如此。这晚玲玲怎想怎不对,怎南边也坐人,北边我过去摸还有人?我去床上摸数是娘仨一个不短,又去摸还是那么回事。我都摸到耳朵上都有坠子还是小脚,又回床上摸,对呀一点不差。
我插门时没人进来,为什么多出四个人来也不说话?她想问金凤,妈咱这屋……想至此又不敢说出,她怕说得慌里慌张的。那我去摸摸门,路熟几步把门摸摸,锁得好着呢,严又严。又去两边摸,无人咧,我得是没说出口来。她捶一下妙玲问道:“你方才下地去没有。”妙玲道:“我刚上来躺。”咦哟没错,咱娘四个,对呀,整整是四个人没错。玲玲和银花躺下想这个事出神,想想的也就睡着。
柴凤珍今晚却为何来,翻来覆去想昔想今的琢思,可也想起不少。怀抱最喜欢的大狸花猫,一烦扔地上,噗通落地喵呜喵呜叫个不休。我烦,别吵吵!即在这时祝莲四个捉猫进入铺底,这床高,坐不顶头。
凤珍嗐的声,大围捻灯晃眼,心烦头朝墙,扔猫是这么扔的,继续叨叨“我多苦!七岁无爹九岁无妈,抽啼起来进山采茶,被采茶师留养五年。我算呢向日推四年,我这年十四,他叫我走去过独立日子,可我一个姑娘去哪方,越想越酸辛越悲啼。”
“不过正处在道教百出不穷的世面,采得珍奇无济于事,因无处出手,是歹气惹恼的局面。问谁买好,都不是这个门风。再想寻采药师是到处无寻,故此走了江湖寻朋访友,都是些吃喝花天酒地淫色交加,自己不希望治世。因采药师说过安安稳稳随朝到夕调整阴阳,过得一生美满不足的有限光明也就足矣。达到没白白的来在人间一场,做些有益于人还是自心是舒畅的。总而言之不亲不生气,不近不起杀心。”
“可我就是这样登上了人间大路,杀了几个害人的污官,窃了几个恶棍之财,也杀掉恶棍奸夫淫妇,未曾遇过敌手,没暴露过一点缝隙。只是这些金银也花掉三分之二,我今春三十九岁,如再有二十年还够用,但是不随心即是金凤这个事,怎也找不出可心不生气的人来。这丫头又老实向来不怨天不怨地,无用的话不说,可终身该许配谁来继承这个宅院后事呢?”
只听一声“你快别算了!你这点心机实为够用的,这你给金凤下了不少功夫,将来家业还出得了这金凤手心?你看她不说,她躲我可有心术。总要一见面就低头,不会多看我一眼,可是她做出衣服来我穿着特别舒服。”贺显生还想向下说。“你蹑手蹑脚,窃听我肺腑。”柴凤珍跟道:“从明天开始你自己去买,你甭指望我叫金凤给你做,你马上给我脱下来。”床底一只大猫喵呜猛向外跳出。贺显生道:“我这说着开心话也不对心思。”柴凤珍道:“就不许我找巧话说?就不许你穿她做的。”贺显生不说话看猫出神。
凤珍没停话:“我这想呢,从今后不许你再和这些狗不狗狼不狼的,非狗熊即马猴子的弄些税收。还不是给他们做围屏?弄些金银今天三百明天五百,你自钻去算去,买个武官镇台巡抚都用不了的。我是不愿心你干那劳什子,一棒长显不出真正,好在哪里。只是一人所说千人听着,万人看着,都来帮忙捧场。总是人与人连敲锣吹喇叭捶鼓的暴哗。我只知周朝八百载是姜子牙挂帅,是神招神是鬼招鬼的,来个封神榜。而后来个春秋列国,可传至三国又出来一个诸葛亮,看定三分鼎,又是火烧战船七擒孟获,人造人传,添花画梗插叶,编说编唱,十分没法再向好说编。例如关公坟,我走数出都见到关公坟,不知哪里有个真尸首。”
“所以咱别向下蹚着花钱,别用钱买走这股道,这大坑小坑都没底。咱也不贪做官花钱买这个好看,咱想个滋味活得长一点也就算造化的,咱这四十的人也算做了不少有益于人,只有你这一件事至今使我悬在心里。金凤今年二十五岁,只没有这么一个适当汉子来补偿,我追你三年看你不错,最后你还做出这么一个花招瞒心昧己的,把亲爱的儿子给我弄没!那孩子够多忠诚可靠,一心一意在船上辛勤。”
贺显生道:“这孩子会水,我一把没抓着他扑进水里去的。”柴凤珍道:“你要抓住就更崴脚!我不捅你心窝,你更错乱堵塞。那是你说不知,你还诓我呢?这时你说一把没抓着,事至如今如何整理?你想如意啊,没你这算法。”
贺显生道:“我的妈!你怎的,又提这些做什么。咱推掉这些税股,和谁均称做个买卖占身子?给金凤寻个商人是满盘。”
柴凤珍道:“就你这家伙没有人生味道,我对你人格过秤,你只好在家坐着吧。我只是一个分秒对心字,你再贪花望柳犯得善规,你莫说下去。我这跟头栽的,太把你看重。”
贺显生道:“我的妈,你不提我这头暗着疼。我知道我的妈你对我忍,你饶了我,我也知做错,万牛拉不回来。我也知死了带着走,只有烂在肚子里。可是嗐,可是嗐,妈呀,你的痛苦也是我的呀,至死后无法弥补。我只盼建民苦海无边急速登岸。”
贺显生跟道:“我的妈,我心里有这样一个事,我不说心里憋疼,我说吧即又是懵懂,又是个很蹊跷的不解。只有听苟万财几句话的说辞,从中我对苟万财行事欠点。他这样说:你知道我的妈,你听我说,五年前那船户周璇的儿子小七,周效奇在楼上给金凤做过二年的跑腿,侍奉她过。”
柴凤珍道:“他怎的?提起那孩子很忠实,我教他使七节鞭的招数,那孩子心很灵,他怎的,你快说。”
贺显生道:“我听苟万财说效奇突然暴富,可他今年方十七岁,我是想别再受其他的骗骗住。咱在这一步积下德,弥补往事亏欠,好免去关建民或死或失落他方流落不安……”
柴凤珍道:“我对这苟万财的人品缺乏追踪,我看他呀,我看他呀是好有一比。”贺显生道比作何来。柴凤珍道:“你且听我道来。即似那雨打浪花泡儿跳,随漂流行献一冒。观之滴流晶中波,假惺假意假伸脖,捉影衍行降风波。”
“别叫他给我这门上添花缀叶,他这样叫你一说,和你一样,我又马后课,没走在诸葛亮前边。”
“你把我心爱的掌上珠金凤,拆得我五脏俱裂。现又出一个苟万财来搅我这盆净水,我怎能形成净瓶甘露,点滴一下救苦救难的表出真诚实意?阿依阿依!怨的我师父说世间人中烟火霞光万道,看气魄精华照满天。阴中凹阳中凸,搅碎心汁闹个大蘑菇。不如狼吃虎吞下,干净干净。”
“现在几时?自看看表正是亥初刻,我还真得亲身走一趟,你给我带路。你这样一说,我心更跳起来不稳,别叫效奇吃了亏。这苟万财定有欺心之事,咱马上走。这么没灭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