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香是可以袭人的,真的可以袭人。回家的路上,我给小秒针讲红楼梦里的花袭人,讲陆游的卜算子。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词小秒针以前会的,现在又忘了,只好再讲一遍。
到家后,我们把腊梅撒到心爱的衣服上,要用花香来薰衣服,结果引发了紫禁城惨烈的哀嚎。花上爬的小虫子,统统被我盛情请进了衣柜。
2005年夏天,小秒针在我父母家住了一段时间,8月15日,我和紫禁城去接他回长沙,他一直依恋着外公外婆,舍不得走,好容易哄上了火车,结果在开车前半分钟,小秒针突然大哭着冲下了火车,就此又添人生一段典故。
不过,这兔崽子也有无情的时候,还成功得耍了我。2005年我生日那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先声情并茂地唱了几轮中英文“生日快乐歌”,再深情款款地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学校还没有放假,今天恐怕是不能到家了。他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孩子想念我竟至于此,我自作多情地大感动,恨不能还他一抔相思泪。后来老夫子接过电话,我才知道,小秒针很久以前就念叨开了,说我过生日时他有蛋糕吃,谁知我竟不回,蛋糕梦成了泡影,故而伤心。真是气死我了!
小秒针还是天生一超级自恋狂。第一次发表文章后,样刊寄来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说到这事,小秒针的第一句话是,耶,我有稿费啦。第二句是,我要出名了。
这话题这样也就过去了。可吃着吃着,小秒针突然放下碗,一手托腮,面有难色地叹道:“怎么办呢,我要出名了,得跟别人握手的呀。”我还没明白过来,他已经站起来,右手捂着肚子,左手作势摇晃,嘴里念念有词,“你好你好”,我都没不明白他这样模仿中风干什么,他说,哎呀,这是在跟崇拜者握手啊,那捂着肚子干嘛呀,吃坏东西了?原来是抱着一束虚拟的花呢。握完手继续吃饭,小秒针想想,敲着碗边警告我们:“你们可以崇拜我,但千万别爱上我。”再想想,有摇头浩叹:“唉,我还没学会花钱,就会挣钱了,真是没办法。”
倒也,倒也,倒了不算,还都吐干净了。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自恋得这么变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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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取那些欢乐:笑柄一箩筐(1)
小秒针一路成长过来,留下了诸多笑柄,这些都是我家的典故,颇能解颐,很值得汇总起来,让人一笑解百忧,再笑十年少。
中国的辈分,以及熟人社会里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亲密称谓,繁复得无以复加,也真是让孩子们为难。2002年春节,小秒针第一次去安徽农村,就乱了辈份。在那里他有两个侄子,其中一个比他大4岁多,于是有了这样的对话:
“大(叔叔),我带你去放鞭炮。”
“好的,哥哥,走吧。”
鞭炮炸响时你就听吧,我叫你叔,你叫我哥,彼此交流还畅通着呢。
当然,这不是小秒针一个人有的毛病。2006年12月中旬,年轻的表叔第一次带孩子来北京玩。论辈分,孩子该叫我姐姐。可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启发他:“小秒针你该认识吧,我就是小秒针的妈妈。”
他点点头,明白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为了求证,继续问:“那你说说看,小秒针叫你什么?”
他当然知道:“叫我舅舅。”
再问:“那你该叫我什么?”
答曰:“阿姨。”
这还只是孩子们无心留下的笑话,更多的时候,小秒针是被我们算计的。大人其实很无聊,会通过调戏孩子谋求*。尤其是我这样品质不好的妈,拿着孩子当玩具的。
幼儿园的第二个学期,小秒针还不到三岁,早上老是赖着不肯起床,无论你怎么喊、哄、摇晃,他只是装睡,不答应,也不动弹。我见了就笑:“得了吧,小秒针,你不要装睡了,我一看就知道。你真的睡着的时候,都是张着嘴巴的。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吧。”
小秒针转眼就把嘴张开了,引来我们一通大笑,他倒还憋得住。
我又说:“不对,还是不对。小秒针睡觉是睁着眼睛的,就象鱼一样的,鱼就是睁着眼睡觉的。”
小秒针迟疑了一下,把眼睛睁开了,但还是不动,连眼珠子都尽量保持不动。
我越发刁钻,说:“哎,我记得小秒针睡觉是坐着的。”这样说未免太离奇了,开始有一会儿,小秒针没动。
不上当?我就慢慢解释:“小秒针自己是不知道这个的,他开始睡觉呢,是躺着的,等到睡熟了,就坐起来了,到快要醒的时候呢,又躺下。”
我推着紫禁城,比划着要他做好准备,嘴里说:“你看啊,小秒针现在是躺着的,说明他没有睡熟,是快要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