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因成静惹怒陛下,被贬去荆州,而暗叹他沉稳不足。
再后来,又因他查抄侯府,而觉得此人行事操之过急,实在刚极易折。
可如今一咂摸,又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谢定之垂眼,淡淡吩咐道:“你去宫宴之后,记得不要与那些寒门将军们产生冲突,少喝酒,注意动向。”
谢映展低声应了。
谢定之道:“退下罢。”
谢映展抬眼看着父亲的背影,喉间动了动,却迟迟不走。
谢定之皱眉道:“还有何事?”
“孩儿有一事求父亲!”谢映展一咬后牙槽,蓦地单膝跪地,抬手道:“妹妹心性单纯,求父亲不要再责罚,她一为嫡女,二有翁主之位,不可让外人看了笑话。”
谢定之垂眼看着他,不言不语。
谢映展又道:“孩儿恳求父亲,宫宴之时将妹妹带去,一来,可让在场世族儿郎们与她一见,或许她便改变了心意。二来……以妹妹尊贵之身,不去未免于礼不合。三来……”
谢定之却不欲听下去,抬手打断他道:“你见过成静了?”
谢映展脸色一僵,垂首道:“是。”
“看来他也坐不住了,罢了。”谢定之道:“那便带棠儿去罢,只是在此之前,我不会将她放出来,你去回复成静,就说——”
谢定之蹙眉想了想,笑道:“就说,谢族的人,一辈子都是谢族的人,别想着能从我手中夺去我的女儿。”
谢映展不解其意,还是道:“其实,孩儿以为……”
“你认为,成静也是良配?”谢定之摇头,抚髯沉沉道:“他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凭什么就有底气,要娶我族最尊贵的女子?”
“且不说他是何立场,若娶我族女郎,又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谢定之冷冷道:“这小子,心思比他父亲还深,平日所表现的喜怒未必是真的喜怒,棠儿嫁他,若是真心自然好,若不是真心……将来被他辜负,怕是连出路都寻不到了。”
谢映展一想也是,他妹妹就一个,虽并非一母所出,自小感情却好,谁人不好好宠着?将来若嫁了个居心叵测之徒,怕也是白白要受委屈了。
还是要考虑周全才是。
成静……确实有些捉摸不透。
这处在思虑谢幺亲事,谢映棠那厢却在楼上睡得昏昏沉沉,小手抓着狼毫,脸上也蹭到了墨汁。
她醒来后,只顾着爬上床,踢掉鞋子钻进被褥,强迫自己早日入眠,似乎一睡着,又见着了心上人。
这样直到晚上,侍女将她叫去沐浴,谢映棠脸上的墨汁才被她们给擦了去。
那些侍女饶是伺候过郎主的,严肃而训练有素,此刻也不禁笑了,便柔声道:“翁主这几日不开心,若是觉得闷了,也可以与我们说话的。”
谢映棠道:“你们帮我去问问阿耶,他什么时候肯消气?我快闷死了。”
侍女们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人道:“翁主只需要妥协便好了。”
谢小娘子闻言,顿时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