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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第1页)

木堤曲意识到眼前的情况一定有诈,自己像是一步步跟着宣墨的圈套走,却还不得不求助于眼前这个设陷阱的人:“什么意思?”

宣墨摇摇头,颇为可惜的说:“木将军,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在这浪费时间。你可知,你在这里每浪费一秒,你的国家就多一分沦陷的危险。”

木堤曲脸色巨变,却无法理解宣墨的意思。蓝止略一思索,猛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宣墨,声音都发着抖:“你攻入焉独了?”

焉独是北蜀的京都。因为北蜀的地理和气候,所产土质均为疏松的沙质土,用这些沙土,无论是筑墙,还是黏合砖缝,都不甚稳固。因此,北蜀的建筑都不牢固,焉独的城墙也不能例外。而越高祖当年马背上打下一片江山,统一的小国均在南方,城墙厚实,坚不可摧。为了攻下这些城池,相应的大越的攻城武器也十分强悍,北蜀松脆的城墙,禁不起重重击打。而北蜀外围的游牧民族各成派系,各怀鬼胎,每个酋长都想着圈地为王,根本谈不上对北蜀忠诚。北蜀的防御军队,一部分在木堤曲手里,此刻正和宣墨磨叽;另一部分却在许多天前驻守在大越边境,就算此刻急急回调,也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到达焉独。因此大越这次,竟如入无人之境。

宣墨无辜的摊手:“何谈攻入焉独,宣某只不过往焉独派了几个探子,成不了什么气候。”

木堤曲看着宣墨气定神闲的样子,知道他所谓的几个探子,事实上却可能是能摧毁整个北蜀的大军,当下冷汗涟涟,也不再废话,下了军令,整支军队急急回调支援焉独。

蓝止落在最后,面上竟无丝毫慌乱之色,问道:“本来灭门凌家的圣旨,不需你亲自来宣,你却故意在大战当口领了这份差事,带了大支军队赶到望天县,逼得凌风雷自刎,凌家军覆灭。是故意演给我们看,让我们以为你是决意取凌风雷而代之,与我们打一仗。也料到了木将军他会轻敌,把我们匡到这里来拖延时间,而事实上你带来的那支军队,不过是临时凑齐穿上军服的百姓,真正的军队,已经到了焉独,我说的对也不对?”

宣墨但笑不语,蓝止面露赞叹之色:“宣墨,这一次是我大意,不过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北蜀军队扬起的尘沙已然落下,苍澜面露喜色,说:“他们上当了,可见果然轻敌。”

宣墨回道:“他们不是轻敌,而是太高估我。要让一支军队悄无声息躲过边境上的大军潜入北蜀国都,我做不到。等到木堤曲发现焉独里真的只有几个探子在虚张声势,到时候定会反扑。苍澜,你拿着兵符与大军先行一步离开,到了京城把兵符给康凤,命他速整军纪,操练兵马,不日会有一场恶战,让裴航也跟着康凤上前线。我稍后就来。”

苍澜一一应着,听到裴航也要上前线时稍稍犹豫,问道:“裴公子也要去么?二小姐与裴公子刚刚完婚,现在就……”

宣墨没有回答,眼神波澜不惊,淡淡的看着苍澜。

苍澜被那眼神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有质疑,退下自去安排。

宣墨寻了一棵枯树,向那树下坐了,眼神又不由自主的瞥向流苏离开的方向。

该收网了。他花了多少年,费了多少精力,甚至将比自己还重要的人,都舍弃了,还有什么不能丢下。

他在黄沙漫漫中独坐了许久,直到胜雪白衣染上风尘,像是终于确定了那个方向、那条路,不会再出现那抹身影,才慢慢站了起来,拂去袍上的尘沙和草叶,萧瑟离去。

………

夏欢颜日夜兼程,赶往泽遥,她知道宣墨已等了她许多天。一边火急火燎的赶路,一边责怪那个画歌,带着夫人也不直接回离宫,偏要在外头闲逛这么多天,连累她也跟在两人后面转悠。公子等了那么多天,也不知道心情如何,她想起宣墨发怒时愈发平静的姿态,脚上更是加快了步伐。

到泽遥的时候已近傍晚,宣墨孤身一人,负手立在窗前看那天边一两颗早出的星子,听到夏欢颜微微有些喘气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转身说道:“进来。”

夏欢颜赶了这么多天路,有些蓬头垢面,进房时看到宣墨侧对着她,正缓缓的斟一杯茶。几缕黑发垂在肩上,如玉雕的侧脸俊秀儒雅,他就那样独自坐着,那样安然的姿态却与周围的背景凝固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夏欢颜不由得自惭形秽。

画中的人饮下一口茶,问:“可护她周全?”

夏欢颜一惊,差点跳起来,连忙回道:“夫人很安全。神医画歌会护送她回离宫。”

宣墨觉得今日泡的茶十分苦涩,连一向完美的笑容都染上苦韵,几欲再挂不住。他合上茶杯,又问:“把那句话带到了罢?”

夏欢颜一思索,这话里像不是单纯的问话是否带到,似乎还隐藏着些许期待,些许惶然,她在心里编了一段谎话,又过了一遍,觉得十分圆满,这才开口:“带到了,夫人听完那句话,说:她虽恨您,却仍爱着您。她会等那一天,等到她和您之间再无欺瞒,再无算计那一天,就和两个普通人般相爱。”

宣墨唇角有隐约的笑意,渐渐大笑出声,说:“欢颜,你太不会撒谎!她那样的个性、她那样的个性,怎么会说出此等话来!我做的这些事情,谁能轻易原谅,我和她,哪里还有将来……”他一直笑着,眼中却隐隐泛着泪光。胸口剧痛,他痛的弯下背脊,却还在笑。

夏欢颜看着这样失态的宣墨,骇的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刚跨前一步,宣墨伸手止住了她,道:“出去。”声音虽带着笑意,夏欢颜却听出了其中的浓重的警告意味,当下不敢再停留,退出去关上了门。

宣墨没有起身,渐渐滑下椅子,瘫倒在地。他捂住脸,将头埋在膝盖里,像个孩子一般,呜咽出声,放声悲哭。

伍拾伍

流苏看着面前华丽的马车发怵,她想起之前在马车里颠的七荤八素的经历就心有余悸。一旁夏侯阿囡高傲的仰着头,斜睨了她一眼,提着裙摆施施然进了她那堪比行宫的豪华马车。到了车内,掀了车帘探出头来,用甜的腻死人的声音冲着苏柒然喊:“然哥哥,你也上来嘛!”

流苏被那声音刺激的一个冷颤。苏柒然选择性失聪,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关怀的看着流苏:“你不必如此担心,此次回京不像上次那般急,马车会尽可能平稳,画歌也与你们同车,到时若难受,她会帮你的。”

夏侯阿囡扭曲了一张美艳的脸,气呼呼摔了帘子。流苏回头看看美轮美奂的离宫,有些难以接受:“这处就真的废弃了,不要了么?”

苏柒然失笑,看着流苏依依不舍的脸,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京城那处比这处可不知要好多少,这里简陋了些,何况这北方的环境也不尽人意,到了京城,你会喜欢上京城的离宫的。”

流苏仇富心理隐隐作祟,叹道:“你究竟有多少钱啊!”

苏柒然深深望进流苏的眼里:“如果你要,什么都是你的。”

马车开始以龟速往京城挪动。流苏倒确实不晕了,看了车外无边无际的黄土许久,失了新鲜感,百无聊赖的玩起手指。画歌一脸呆滞,也不知在想什么;荷包小媳妇样的羞答答的还在绣她的定情信物。流苏长叹,画歌木愣愣的眼珠嘎达嘎达的开始转动,看着流苏问:“你很无聊?”

流苏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穷极无聊的两个女人眼神一对上,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发亮的灼灼

神采,心意相通,开始了漫漫旅途中具有历史意义的会谈——八卦。

流苏首先有些困惑:“画歌,我们这次回京,夏侯姑娘也与我们一道住吗?”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说难听点,就是寄人篱下,可是毕竟也不想日日看人脸色。

画歌摇摇头,压低声音神秘的说:“哪能啊,她自然是回自己的府邸。她那府里啊,养了不知多少个美少年,各色类型的都被搜刮其中,简直就是一勾栏院嘛!这次回去,肯定得好好温存温存。”

流苏惊悚,不可置信的问:“怎么可能!苏柒然不管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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