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开车送你去吗?〃
我满怀复杂的心情收下那些东西,把他收到我的随身包里,然后抬起头。
()
〃对了。。。。。。Ailsa大姐,John现在到底在那里?〃我瞄了眼机票的目的地。
〃喔,其实你应该也猜得到啦,那是他失去一切,又得到一切的地方。〃Ailsa望着我,好像想透过我,看见彼方另一位友人的身影:
〃西伯利亚的里斯特温卡,科学中心附属观测站,也是你父母曾经待过的地方。〃
我觉得自己真是个愚蠢又迟钝的人。听了这么多关于John的故事,竟然还猜不出他的想法,或许我真的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他,我所知道的,只是他是个全能学者外加严肃监护人的部分。而John身为人类的情感和想法,我却丝毫不曾去碰触。
我是第一次出国,Ailsa送我到T市国际机场。帮我办了登机手续,寄了行李,从这里坐飞机到伊尔库茨克要二十多个小时,我的直觉果然没错,John真的躲我躲到地球另一端去。她一直送我到候机室,然后因为工作被Call了回去:
〃保重啊,路上有怪叔叔跟你搭讪的话,要叫救命喔!〃她大力挥着手。也不管候机室的人都在看她。这个女子,总是活着如此我行我素,却又莫名令人钦佩:
〃还有,帮我痛揍一顿那个混蛋,要不然把他拎回来让我自己扁也行,知道了吗?一路顺风!〃
我怀着忐忒不安的心上了飞机,因为是非假日,机上几乎都是要到国外出差的公司职员。到处都是西装笔挺的男人,而且我上了飞机才惊骇地发现, Ailsa这位大小姐竟然帮我订了头等舱,我不安地坐在宽大到夸张的西班牙小牛皮座椅里,看着眼前的高档视听仪器。空服员大姐迟疑地把我领到座位上,毕竟坐头等舱的高中生并不多见。
旅途一路很平顺,除了菜单让我看不懂之外。我的斜对角包厢里坐着一位中年大叔,看起来某个企业的大老板,从起飞就频频往我这看。
〃小弟,你要去西伯利亚吗嘎喔?〃晚餐过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跑过来跟我搭讪。
〃嗯,啊,是啊。〃他讲话有奇怪的尾音,看来不是T市的人。
〃一个人嘎喔?〃
〃对。〃
〃是要去找女朋友吗嘎喔?还是未婚妻嘎喔?〃他可能以为我是那个企业的小开。
他的问题让我略呆了一下,脑海里浮现那张令人怀念的、布满胡子的脸。想到就要能够见到他,我觉得既害怕,又有点紧张,脸色微微一红。
〃不,是比那些还要重要的人。〃我悠悠地回答。
大概是因为坐头等舱的关系,旅途虽然长得夸张,但大体上还算愉快。那位中年大叔对我充满兴趣,不停跑来跟我串门子,还一直点红酒请我喝。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我会这么有大叔缘,但是女性或与我年龄相近的少年,我就完全相处不来。
下机之前,他还抽出名片递给我,上面除了电话外,都是我看不懂的文字,可能是俄罗斯文吧!他好像在当地有事务所之类的。我索性拿出Ailsa写给我的指南问他,里面详细记载了到了伊尔库茨克机场后,如何去观测站的方法。
〃喔,这个地方很偏僻呢嘎喔,我请人送你过去好了嘎喔。〃
那位大叔一出机场,就有两辆蓝宝坚尼和一辆劳斯莱斯在Lobby外等他,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排黑衣人从车上下来,用红地毯把那位大叔请上车。然后他手一挥,和某位一样西装笔挺的人交代了几句,那个人就朝我走过来,把我半强迫地拉上其中一台车。
〃请上车,老板交代我,务必把少爷送到贝加尔森林的生态保育观测站,嘎喔。〃
看来尾音是会传染的。
北地的冬季风光很美,但也冷得要命。要不是这车子的内装奇佳,暖气也很强,我大概会冷到变冰棒。陌生的街道在窗外掠过,橘红尖顶的房屋罗列在城市里,车子不断往北开,覆盖满白雪的山头从窗口掠过,最后经过一片小树林,钻进宁静的湖边公路。
我看见几辆大卡车轰隆隆地经过,送我来的黑衣男子跟我解释,那是铲雪车,在里斯特温卡,冬季每天都要铲掉几吨的雪,马路才能正常行走。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同时也真正感受到,我真的追John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离开湖滨公路后,路便渐渐狭窄。司机替车轮缠上雪链,又继续往北开,天色越来越暗,黑压压的森林扑天盖地而来,我把脸贴在玻璃窗上,怀着恐惧又好奇的心情,瞻仰着片我从未见过的世界。路边的雪堆忽然翻起,一抹黑影掠过,我警醒地抬起头:
〃那是狼吗?〃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不,只是只獾。狼不会在这时候出现,嘎喔。〃我松了口气,不知怎地又有点失望,森林里随处可见小动物的踪迹,还有只松鼠滚到马路上来,慢慢的,连马路也不见了,百里之内一无灯光,车子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