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是一个有能力,但又特别不好伺候的主,尤其是有他亲哥在前面对比的情况下来看。
此刻李傕哭得伤心,也哭得他们一众迷茫起来,这究竟是他们兄弟俩已经商量好的事情,还是李傃突然做的决定?
依着他们对李傕的了解,似乎不应当有这样的表现才是。
李傃这会儿不想去猜测臣工们的想法,他弯下腰扶起了哭哭啼啼的弟弟,温和道:“从今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许多事情还要一一交代给你。”
李傕抹了一把眼睛,眼泪仿佛不要钱一样哗啦啦往外涌,直看得殿中要劝谏的臣子们都没了声音。
事已至此,便看出李傃心中坚定,再没有什么转圜余地。
于是朝内外都也开始准备起来,禅位一事当然是要好好办的,不仅要办得好,还要办得漂亮,得显出兄友弟恭,甚至还要有尧舜那样明君的气派,否则为何会有禅让一说呢?
李傃不想理这种事情,依着他的想法,当初都不打算以太子之身来继承这个什么皇位,他原是打算直接让弟弟登基,自己直接从京城走的。还是他亲弟弟李傕撒泼打滚一样劝他一定要登基再禅让,又找了一百个理由来说服他,还哭着抹眼泪来博同情,最后才不得不这么做了。
但答应是可以答应,但事情他是不想亲手去做了,于是便全部丢给了李傕,自己只每日到李章的灵前来祭拜一番,又烧了自己手抄的经文。
不似当初皇后去世时候那样,李章驾崩的时候,他是松了口气,而并不是悲伤。
似乎是因为心中有怨,如鲠在喉,所以早就盼着他死一样。
这样的想法是不孝,当然了——他以小博大来用李章教他的计谋来算计了李章也是不孝,左右都是个不孝而已。
他或者还比不得弟弟的坦然,他应当是个阴险的小人。
手里厚厚的经文在火中化为灰烬,他想起来李章驾崩那天晚上。
那一天晚上李章似乎把所有事情突然想明白了,他问他,这么多年来是不是一直心存怨恨,并且早早就准备好了要谋朝篡位。
他到现在都能清楚地复述了自己的回答,他答道:“或者是有怨,但恨谈不上,一切只是顺势而为,就像是父皇教导的那样——父皇觉得儿臣做得好吗?”
李章没有再说出什么,他睁大了眼睛,最后不甘地咽了气。
他把手里的经文全部烧完,抬头去看立在上头的牌位,许多事情已经成为过去,死或者会成为结束,也可以成为新生。
他打算在禅位之后就离开京城。
否则那就太让弟弟为难了,明显一个太上皇,会让弟弟没法好好行事,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离开京城之后,他打算去南边。
原因很多——也可以说原因只有一个,他有些挂念江画,不知道离开京城之后,她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