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首那人是个长竹竿身材,雪白的头发挽在顶端,斗鸡眼,朝天鼻,瘪嘴尖额,三绺稀须飘飘,面色青灰阴鹫戾气外溢。他身穿灰袍,腰带上插着一条摈铁护手拐。
左首那人是个黑铁塔一般的壮年人,豹头环眼,满脸虬须,壮实得像一头枯牛。身穿黑色对襟劲装,背着一根浑铁霸王鞭,确是唬人。
逸云问道:“那是谁?我在江湖认不得这几个人哩。”
“那老和尚是商城南山文殊古刹的方丈,叫文殊方丈圆明,有名儿的酒色和尚,在江湖恶迹如山。那长条子老家伙叫阴风客易城,隐居九华山下,与有名的恶道九华鬼虺处云子是至交,全是穷凶恶极的魔头。至于那个傻大个儿,却不知是谁?”
“文殊方丈我曾听说过,阴风客我也略有风闻。那九华鬼虺,已经被我宰了。”
“文殊方丈与朗月禅师是至交,两人有时同在江湖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们何不跟踪他们?看他们有何图谋?”
“好,且看他们到这荒凉之地做啥?”
两人一时高兴,这一跟,跟出祸事来了,但收获也不少。
翻了一座山,是一条丁字路,顺大道走到泌阳,左面一条山径像是樵径,三个凶人往左面小径上山而去。
逸云低声说道:“糟,他们不走大路。”
如黛说:“他们不走,我们也不放过。”
“可是天黑了哩。可得小心啊!”
两人相距半里地,利用草木隐身,逐段纵跃追踪,却不敢过于迫近。天色行将尽黑,双方逐渐拉近。
一接近至二十丈左右,已经不易发现十丈外之物了。但逸云练有天听之术,虽不见人影,却听得真切。
山径愈来愈窄小,树林愈密,野草愈深,几至不能分辨是否有路了。
两人又接近十丈,已可听清前面三凶的对话。他们鱼贯而行,直往山窝子里钻。
忽听走在最先的文殊方文,干咳了一声说道:“还有十来里,快到了。请留意跟着贫僧走,如有任何声息,千万别声张,置之不理可也。”
阴风客接口道:“和尚,陆老儿古怪得紧,他的住处从不许外人进入,咱们别上他的大当哩。
文殊方丈道:“不错,白骨神魔的神魔谷,谁也搞不清入谷之路,从不接待外人。陆老儿为人古怪,谁闯他的住处谁倒霉,翻起脸来六亲不认,神魔谷算得上是阴曹地府。但贫僧却是他例外的至交,两位大可放心。”
那黑大汉并不傻,他用中气十足的嗓音说道:“陆老儿并不古怪,听说他早年与祁连阴魔横行漠北时,曾与一个大漠姑娘同居三年之久呢。”
文殊方文说道:“这确是真的,那姑娘还替他养了一个黑发碧眼的儿子哩。”
阴风客问:“后来呢?”
“后来?有次他回到中原,恰逢瓦刺进兵哈密,流窜沙尔湖,他那老婆孩子惨死湖畔,整族人全被屠光。从此陆老儿恨死了有两脚的人,所以杀人从不眨眼。”
黑大汉冲口说道:“他为何不杀瓦刺,却在中原发狠?”
文殊方丈哼了一声说道:“老弟,领瓦刺肆虐的人是我们汉人哩!陆老儿在阿尔泰山一带漂流十二年,你知道他杀了多少瓦刺?”
黑大汉说道:“在下不知其详。”
“要将白骨堆起来的话,恐怕可以成山,老弟。”
阴风客说道:“难怪他发狠哪!”
“他回到中原,虽末变本加厉,但恨念末消,白骨神魔四字端的名副其实。”
阴风客大声说道:“杀得好!”
黑大汉惑然问道:“他因何不与武林人物来往?”
“这是他个人之事,谁也弄不清。桐柏山黑道盟主太叔权与他旁邻而居,也不敢大声呼叫。快进谷了,不要出声,小心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