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方大人保重。”
方贺突然出声:“楼公子,方龄其实在出兵前留下了一封信。他将一切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所以……我斗胆地说一句,当年方龄和公子尚在襁褓就被对换了,按理说,楼公子才是我们方家的人,不是吗?楼公子本也是月国人。”
楼青晏这下真的被激怒了。
“您觉得,您道德谴责受害者为加害者开脱,这件事合适吗?”
“方某……”
楼青晏一下掀开帘子,表面上看不出愠怒,话语却尖锐似剑:“要我为你们求情也不是不行,但你要先完成一件事。”
“什么?”方贺十分欣喜。
“让老皇帝把方龄认回去,至于认回去后给他定什么罪,你们自己明白。”
方贺一下急了。要想让皇家认回方龄,就要将当年阴私全部说出来,必定有损皇室脸面;而皇室为了不得罪夏国,认回方龄后必定捏着鼻子给他挂上罪名,让他连祖坟都回不了。
皇家不要他,方家不能要他。方龄死后连个牌位都没有。
这样一来,他就真正成了丧家之犬,成了皇家脸上最难看的那块墨迹,留名青史,被人指指点点。
“张公公,走吧。我乏了。”
没有等方贺的回答,马车重新启程,直接从南宫门里入宫,将方贺甩在身后。
张德迎着楼青晏入养心殿的时候还笑着说:“楼公子,不必为了月国那些东西气坏身子。”
“有劳张公公惦记了,”楼青晏轻笑着摇头,“我没放在心上。”
陆预今日选在养心殿的后殿批阅奏折。这个时节,养心殿后的枫叶红似火,后殿是个不错的赏景的地方。
楼青晏从养心殿外廊下走到后殿的时候,突然转身对张德说:“公公先离去吧,我自己认得路。”
张德眼睛一转,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小情侣之间想给对方一个惊喜,这最自然不过。作为看着陆预长大的老人,张德见到楼青晏这样的小性子,万分欣慰,应声都高了两度。
楼青晏不着痕迹地摸摸自己的鬓角,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脸红了。
他绕到后殿门口,屋外的宫人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他凑到窗户外,听着屋里的情景。
陆预的声音有些愤怒:“月国的人还等在外面?”
屋里的人回道:“是的,他们刚派人来送新的和帖。”
“不看。毫无诚意。”
“这次的内容有些不同。月国皇室会公开当年的事情,认回方龄,同时将他定为皇室的罪人,将他钉在史书的耻辱柱上,不入任何一家族谱。同时月国会对我国俯首称臣,每年上贡。”
躲在外面的楼青晏小小惊讶了下。没想到刚和方贺说了这些话,他转头就答应了,还直接上书给陆预。
楼青晏躲在外面想要听陆预的回复,但屋子里再也没有声音。
嗯?怎么了?
楼青晏正疑惑,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落入一个檀香味的怀抱。
陆预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出了门,还绕到他身后。没有真气的楼青晏无法屏息,他自以为的隐秘在陆预看来十分明显。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楼青晏耳边响起:“让我想想,月国使臣的主意,是师兄给出的?”
“我也就随口那么一提,谁知道他们就答应了。”楼青晏不自在地挑眉,步廊上宫人们都在,他还是不习惯在人前与陆预如此亲近,“你别当真。”
“师兄的意见,朕自然是听取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