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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第1页)

“那你带着那个于颖蕾回成都?”

我怔一下,说“她好像要去英国留学……我干嘛要带她回成都?她和我又没关系!”

她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她慢慢地问“你以后……以后会来广州吗?”

我说“不知道,我不想在‘本系统’混。谁他妈知道回了成都能忍多久!广州软件公司也多,去‘打工’也不错”

她说“到了广州……你愿意来找我吗?”

“当然愿意,你要管吃管住啊哈哈!对了你爸的‘中华’很好抽啊……”

她突然抬头“我不是说你来找我玩!”

我故作不解“那还能干什么?”

她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幽幽的说“三年前,你不顾一切地冲上女生楼来找我的勇气哪去了?”

我默默转过头,眼眶里已经慢慢湿了,悄悄的抹了下眼睛,转过来笑笑说“勇气拿来有什么用?我们不是……不是还是这样了么?”

她低下头,眼睛里面已经开始有东西在闪。

我点上根烟,狠抽一口,强作欢颜“你在广州都已经交了男朋友了,对他……对他好点。别随便扇人家耳光……同屋的还等着我回去继续喝呢,我,我先走了……”

当我转身走开的时候,眼泪从我的眼睛里慢慢流了下来。我没有去擦,一直任它静静地流淌……

五一刚过,各大高校的最后一次毕业招聘双选之类的就开始了。当然对于我们学校的毕业生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就像往年一样。仍然有系统外的公司跑到我们学校里来偷偷摸摸的招聘(这在部署院校是不允许的)。以前这种情况我们学校是发现一次打跑一次,现在虽然在4月份宣布成立了新的XX产业部,但是政策还有个滞后期,所以仍然没变。有次联X(当时是重点打击对象)又跑来,在女生宿舍区后的开水房里阴区区的摆了个摊子。德仔去打开水,突然有个银悄悄摸上来说“同学,你是大四的吧?我们是中国联合XX有限公司……”德仔说“我都已经分配了啦……”这娃马上说“没关系没关系!不来工作来看看也行啊!来来拿着这是我们的资料!你带回宿舍去给同学们看看啊……”

后来甚至有天晚上,大傻在宿舍里突然接到个电话“同学你好啊!你们是信息系统大四毕业班的吧?你们班上还有没分出去的吗?”大傻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他本身就是系统子弟,所以特别反感。于是决定乱说“嘿嘿我们班还有很多同学都没有分出去呢!”打电话的娃极其兴奋“啊呀太好了!你们班还有多少没有分出去的?我们全要了!我们是华X,你们肯定听说过吧?同学我告诉你啊,我们开出的工资很高啊,深圳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特别适合年轻人生活和创业……”大傻忍8住骂了一句“我操!”这娃还不依不饶“同学你别生气啊!我们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是很有发展潜力啊!同学你别挂电话啊!你们班还有多少没有分的,我们全要了,全要了!”……

后来这些被赶出去的就在我们学校大门旁边摆摊子。我们学校的同学根本没人去,反倒是西电、西工大的来了不少,交大也有人来。当时已经很热了,我们倒是穿着汗衫大短裤在旁边看热闹,但是那些来找工作的外校毕业生却只能穿的周伍郑王的,热的汉开标。老子就和大傻密谋,找他中学同学贩了一车西瓜来卖,小赚了一笔:…)

日子在天天醉酒中很快过去。一晃就6月底了,再过一周,全国的大四毕业生就要领派遣证各奔东西(一般都是7月4号发派遣证)。我给夏蓉打了手机,约好过去和他们告别。那天晚上我们5个人在“川香”喝得一塌糊涂,然后手拉着手一路高歌地走在交大黑漆漆的校园林荫道上。跑着,笑着,就和94年国庆节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于颖蕾。照样的青春飞扬,照样的写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只不过,马上的分别就要来临了……

第二天,我不敢吃了午饭再走,怕到时候会忍不住。于是上午10点过,她们4个就站在西安交大的东南门和我告别了。我重重的拥抱了老颜,重重的拥抱了刘旭,紧紧地握了握夏蓉的手。到了于颖蕾面前,她眼里有泪花闪动。我心一横,也上去紧紧的拥抱了这个美丽的大连姑娘,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到了英国要自己保重!”然后转身,跨上自行车。夏蓉和于颖蕾已经哭出了声,老颜和刘旭也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向他们挥挥手,头也不回的骑走了。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已经在西安夏天的南二环上泪流满面。我想起了94年国庆节刚刚见到他们时的情景,夏蓉在我们学校食堂前喊我的名字,冲上来就大叫“我是夏蓉啊”;于颖蕾火爆的出现在我面前,说她搽了“夏奈尔”香水来见帅哥;刘旭塞给我两包“红塔山”,说“原子弹就是在我们九院炼成嘀”;老颜一口就喝掉半瓶红星,说“兄弟我给你赔罪!”……

第7部分

Feb 25, 2005 大结局

最后的一周,大家反而话都少了,只会抓紧喝酒,甚至一天两醉。大家都在努力的想抓住最后的这100多小时,把所有的离别惆怅全部在56度的红星中喝光……

我和胖子、大傻上女生宿舍去帮着冯文搬电脑到校门口的铁路托运代办处,意外的碰见了程璐和一个男孩子在女生楼下说话。那个男生高高瘦瘦,衣着得体,夹着一个手包,看着很斯文。我把脸别到一边去,假装没有看见。上楼之后,冯文悄悄咪咪的给我说“百恼,那个男孩子就是程璐的男朋友,广东省局的那个!”我说“关我什么事?”胖子吼冯文“闭嘴!乱说什么?”冯文吓得不敢说话。

从校门口回来后,程璐在我们宿舍楼门口把我叫住了“你过来!”我走过去嘿嘿笑“什么事啊?”她看了看我,用典型的“冰山”语气说“我和王欣德他们10多个广东老乡一起走”我吃了一惊“你不坐飞机?”她没说话。我打个哈哈“嘿嘿,你男朋友不是来接你了么?”她瞪我一眼“你还是那个老样子!我不会和他一起走,他晚上就飞回广州去了……我问你,你来不来送我?”我马上说“肯定要来啊!再怎么说也得要送德仔啊……”她气呼呼的斜我一眼,走了。

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了,大多数同学都是订的7月5号的票。胖子家中有事要早点回北京,于是我这个曾经的团支书就代替了他,决定送完所有人才走。我就订了7月6号的票,打算全部送完以后,第二天让大傻和李云峰这两个西安本地的同学送我走。

7月5号,几乎所有毕业生都是一大早就拎着行李赶到了火车站。都拿着最早上火车的同学的车票买一大把站台票出来,然后全部进站。大家就一整天都呆在里面不出站,从这个站台跑到那个站台,挨个送。从早上8点过一直送到最后晚上12点过。越送人越少,最后只剩下几个第二天走扫尾的。当时壮观的场面相信所有在90年代上过大学的人都经历过,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是令人忍不住掉泪。几乎绝大部分毕业生都是在7月5号这一天上火车走的。月台上人潮汹涌,各个高校的人都有。一遍又一遍的大声合唱《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同学,不管是不是本校的,抱着头就是一通狠哭。而且男生往往哭得比女生还厉害。

那天西安的天气很热,不断有中暑或者是哭晕了的女生被人从靠近火车的人多的地方往后面架。而且所有人都疲于奔命,这个站台刚送完了,那个站台又只剩10几分钟就要发车了。于是又拎着行李呼啦啦从地下通道跑过去。到中午的时候,大家都累得坐在地上喘气。而且几乎所有人的眼泪在上午就已经哭干了,到了中午的时候几乎全部眼通红。后来大傻看看实在不行,就返身出站,打个车跑回他家西安市局去,找他妈妈高阿姨拿了两个测试号手机过来。让李云峰拿一个,他自己拿一个。两个人就在站台上手机联络,担当调度。

胖子是上午最先走的,守哥也是坐这个车(他要在北京换票回吉林)。冯文一直紧紧地抓着胖子的手,死活不松开。胖子大声对她说“相信我!等我爸在部里没事了(他老汉儿当时在部里面出了点问题,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急着赶回去),我绝对把你接到北京来!”冯文哭成了泪人。胖子突然在自己手臂上狠咬一口,血立马喷出来,肉都要掉起了。他大声说“他妈的老子是爷们儿!如果我食言,这口就算是我帮你咬的!”冯文马上使劲把他伤口紧紧攥住,撕心裂肺的喊“你傻呀!”然后哇哇大哭……

守哥还算是好的,他和英姬一起回延吉,不过还是抱住我们哭得直不起腰。还拎了瓶红星出来马上就要一人喝干,说是帮老史打架他挨的处分比我和大傻轻,他对不起朋友。我们没法,只好赶忙陪着他一起甩了。喝完老子就已经二昏二昏的了,在站台上站都站不稳。借着酒劲拿出早就准备好的2条金白沙,给他和胖子一人两包,然后准备剩下的挨个发。

阿兹猫是快中午的时候走的,和梁泉两个人在站台上抱着长吻了10多分钟。火车开动了的时候,梁泉一直拉着阿兹猫的手不放,跟着火车追。当时站台上挤满了人,我和大傻吓坏了,怕出事,赶忙对阿兹猫大喊“我操你丫快放手!”然后使劲把梁泉拖了下来。阿兹猫在慢慢远去的火车上大喊“兄弟们一定要把梁泉安全送回学校啊!”我们大声说“放心没问题!”回头一看,我日!梁泉已经晕倒在地上了。赶忙手忙脚乱的掐她人中后才醒了过来。

下午走的人最多,送完以后我们就只剩7、8个人了,全部已经累得坐在站台上起不来。张俊是下午4点过走的,她们班的女生都在另外一个站台送人,先就和他告别了(那边走的人多,而且和他回兰州的车是同时开的,没办法了)。等我和大傻、李云峰冲过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在站台上张望,看见我们,大喊一声“我操就等你们了!”然后就开始大哭。我们3个也抱住他一起哭。但是都是干嚎,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张俊带着哭腔突然说了句很搞笑的话“妈咱们学校的女生太没眼光了,哥们儿……哥们儿这么帅的竟然4年都没谈上朋友!”我们一愣,然后大笑,一人给他一拳。火车开了的时候,我们抓着他的手,跟着慢慢往前走,他突然对我说了句“你丫一定要去送冰山啊,不然你他妈太不是东西了!”我使劲点点头,说“放心!我一定去!”

到晚上11点过,只剩下我和大傻、李云峰和德仔。德仔站起来说“走啦,时间到啦!”到广州的那趟车是最迟的。我们4个人走到那个站台,先抱住德仔干嚎了几声,然后我就四处找程璐。周围都是一大帮子广东同学喊着鸟语,听的老子发昏。我正在左看右看的时候,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找什么找?我在这儿!”就和3年前那个西安初夏晚上,我向她表白前四处乱找时背后响起的声音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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