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被人拽着提出了水面,凝神一看,是瑞贵人。
索绰罗氏的水性也属危急状况的超常发挥,一个人游到岸边尚显勉强,更遑论拖着巨咳不止的含香。
好在下一刻,又有一个人自水中游了过来,却是永寿宫的近身太监小德子。
小德子是傅恒召来,由乾隆爷亲自挑选的,看中的就是他聪敏机变、忠心耿耿,人又会些拳脚。妃嫔游湖,近侍不用跟着,可哪敢离得太远。小德子跟吉娜等人,就乘着含香的那艘双舱船,在身后不远处缀着。
事发之后,小德子便扑通跳入水中。他的水性也属半瓶子醋,但好在与瑞贵人相扶持,总算扯着含香渐渐往岸边游去。
岸上一阵脚步声交错过后,哄哄乱乱的人群已被有效控制。
一声呼喝后,就有小舟下水,向着三人驶来。
福隆安没有跟着乾隆爷去巡视水利,皇上给他下达的命令很明确,时刻保护容妃娘娘。
他望着远处水中沉沉浮浮的身影,不断的催促舟子加速,手心紧紧攥着满是汗水。湖**这个人,不仅是他未来弟媳的生母,也是他姑父兼岳丈最捧在心尖上的女人。
他很后悔刚才五阿哥一句“四妹妹最喜欢的”,他就巴巴的抽身去买那劳什子“西湖绸伞”,和嘉跟这位五哥并不亲厚,他如何能知晓和嘉喜好什么?
现在他只能全副精神盯着水中那抹身影,把牙根咬的死死,甚至都没机会分神去思考,五阿哥那句话,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
“呼”
含香被福隆安提上小舟后,终于呼出口气。
小德子也终于放松的精神,手扒着船沿拼命喘息。但他回手一捞,却忽然发现——“主子,瑞,瑞贵人不见了……”
含香的脑袋嗡的就炸了!
半柱香之后,瑞贵人在距离十丈远的淤泥中被打捞出来。
乾隆三十年二月十八,瑞贵人索绰罗氏,薨…
乾隆爷的眼睛都烧红了。
太医们战战兢兢的回报,容妃娘娘身子并未受伤,只是在水下时间过长,寒气入体浑身发热,碍于腹中胎儿又不敢擅用药,只能用土办法——捂被子多喝水,期望自然痊愈。
含香依然昏迷,导致她迟迟不肯醒来的未必是什么寒热头昏,而是瑞贵人的死。
那样一个年轻而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她眼前消失了,虽然她早就知道后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虽然前有白吟霜、后有令妃,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后宫的女人殒命了,但如此深刻、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还是第一次。
更何况瑞贵人,极有可能是因她而死。
乾隆爷抱着爱妃,经久不愿离去,却并不妨碍手下人的多方调查。
事发之时,五阿哥的所作所为他已有所怀疑,也未必打算就此无视,但另一份报告,却带给他更大的震怒。
含香所乘小舟确实被人动了手脚,船底木板并非铁钉钉结,而是以生胶绳索缠在一起。造船之人时间掐算的也刚刚好,入水三刻钟后,船底才会开始进水,而在绳索松动的一瞬间,木板彻底跟船身分离。凭着刚入水时的冲力,便是熟悉水性之人也难免被带入水中。若被水下水草缠绕,几乎必死无疑。
这场事故从表面看实在是意外,若非将船身打捞了上来,确实没法断定所系人为。西湖水下多淤泥,打捞极其困难,设计这场事故的人恐怕也没有料到,舟的残骸真的能再重见天日。
但是乾隆爷牙根一咬,捞,这回他一定要人赃并获,拔了后宫那枚毒瘤,不能再姑息养奸。
安排船只的管事很快就呈上了目录,这批专供后妃游湖的小舟,是由三等侍卫讷苏肯采办的。至于哪艘分给常在、贵人,哪艘分给妃、嫔,却是按照皇后的旨意。
而那跳舟逃跑的舟子也已经被逮到,十几板子之后便既招供,他只负责在进入湖心之后将船板绳索弄松,其他的一概不知。并一口咬定,命他干这些事情的,正是讷苏肯大人。
乾隆爷的脸都青了。
这讷苏肯姓乌喇那拉,正是皇后的亲侄子,那尔布的嫡孙,一等承恩侯!
万岁爷终于放下了他的爱妃,诸太医以身家性命向他保证,容妃娘娘虽仍昏迷,但绝无性命之忧。
乾隆爷只觉胸口之气,不吐不快,吩咐人照顾含香,扭头就冲向了御船,向着那拉氏下榻处驶去…
“皇上!”那拉氏背脊挺立,据理力争,“立罪要讲究证据,皇上空口无凭,臣妾不服!”
“证据?”乾隆爷气笑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朕拿出什么证据?”
“皇上怎能凭一面之辞就断了臣妾的罪?讷苏肯为皇上办事兢兢业业,只一艘小舟出了事故,便认为他是有意而为吗?”
“一艘小舟?”乾隆爷火气更旺了,“就是那艘小舟,差点要了含香的命!”
那拉氏被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