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宾把手机放低了,“丹尼,你来接听这个电话。”
黄昏的薄暮下,沃尔沃越野车在双车道的公路上往前疾驰,穿过了松树林,朝山路上开去。车前的雨刷器不停地刮着整个挡风玻璃。豪根从方向盘后面瞟了她一眼。
在仪表盘灯光的照射下,萨宾的脸显得异常清晰,她把手机开到了扬声器上,“再说一遍。”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在驾驶座上。”
豪根猛地转了个车向,“拉特纳?”
“真是个惊喜啊,惊喜。”
“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豪根问道,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怀疑,“你在哪里?”
“我在你前面,我已经准备好要替奥特姆·雷尼格和她那帮朋友挖个坟墓了,你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墓在哪里。所以说,不管你现在正往哪个方向开,你都得开往一个新方向,那就是我现在的方向。”
如注的雨水让豪根看不清前面的路,他问:“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正和雷尼格小姐一起,在她的生日郊游途中。看起来她有恐惧症,所以她爸爸让边缘冒险集团将这个场景添加进来,而边缘冒险集团做得简直出色极了,他们追踪到了那个,怎么说来着——‘煽动’起她的恐惧症的家伙。他们找到了那个真正的红色响尾蛇来扮演这场大聚会中的一个角色。”
豪根朝萨宾皱起了眉头。她耸耸肩,张着嘴,仿佛在说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拉特纳的声音变成了一阵从鼻腔中发出的哭诉,“怎么,从来没想过要让我参加你的计划?害得我不得不艰难地找了另一个方式加入,假装被你那帮胆小如鼠的小喽啰劫持,在一辆活见鬼的大轿车里。”
“你想干什么?”豪根问。
“你猜得到。”拉特纳说。
在牧场主被洗劫一空的房子的厨房里,凯尔·拉特纳——现在对你来说,是鲁本·凯尔·拉特纳,打开了猎枪的枪膛,开始往里面装子弹。
“这是我们都想要的,不是吗?”他说。
“你不知道你把这里搞得乱成什么样子了。”豪根说。
“不,我有一个好主意,而且越变越清晰。你这次劫车,把奥特姆从街上拉上车,一切从一开始就早有预谋,不是吗?你想靠这个捞到钱,搞定那个屁股圆润的红头发家伙,我说得没错吧?”
他笑了,打开的冰箱里的昏暗灯光下映出他的笑脸。
豪根说:“我不知道你觉得自己在做什么,但你现在必须放下电话,放下一切,立即从现场蒸发。”
凯尔大笑着咆哮起来:“蒸发?你的走狗用武器指着我的脑袋的时候,你已经犯了一个错误,我可是你身边最好的侦察人员。可惜,你搞砸了。现在我们来做个交易,不然的话,唯一会蒸发的,恐怕是你打算从彼得·雷尼格那里捞到的钱。”
电话那头,凯尔可以听到噪音和背景声音,听起来豪根和萨宾像是在一辆车里,正飞快地朝某个地方开去,应该是朝这里开来。
“我想和你合伙干,”凯尔说,“你在计划一桩大买卖,棒极了,怎么样,我做你的搭档?”
“我可不是你的搭档,我是你的老板。”
“错了,你以前是我的老板,可你解雇了我,”他说,“我坐在那辆悍马车里掉到了一个山沟下面,周围还有一堆不停尖叫的臭小子,要知道那可拓广了我们的领域,所以,现在这桩买卖我们都得参与。”
豪根停了停,“我们不需要再谈下去了。”
凯尔笑得更厉害了,他对丹尼·豪根的底细了如指掌,“不,你需要。你不知道那帮生日狂欢派对的家伙在哪里,也不知道我多快就可以送他们上西天,你甚至不知道我多快就可以以背后指使者的身份把你暴露出来——这一切,甚至多得多的真相背后——难道不是吗?”
“你现在骑到我头上来了。”豪根说。
“没错,可当初是谁到最后把我踢出去的?为什么,我想那个人就是你。可当我脸朝下被埋在泥土下面的时候,我什么都看到了,我看到有多少钱,你不想告诉我。现在,怎么说——对半开,怎么样?这公平得很。”
“你简直疯了。”
“没错。不如六四开吧?”
“闭嘴,拉特纳,你做过头了。要是你加入的话,只会把一切都搞砸,到头来一个子儿也捞不到。”
“那你也别想捞到。”凯尔笑得嘴巴咧开来,“我建议你重新考虑你的立场。等你找到翻车的地方了,我们再谈一次,我会去那里的,就走。”
“别——”
凯尔挂了电话,接着,他从墙上扯下了电话。
豪根必须重新考虑一下,他会边想着刚才的话,边像疯子一样开着车,身上穿的普拉达高领毛衣和手上的小牛皮手套里沾满了汗水。
想把鲁本·凯尔·拉特纳当成个跑腿的小子,一个愚不可及的家伙,那可没门。于是,他关上猎枪的枪膛,上了锁闩。
在牧场主的车库里,他发现了汽油罐,于是,他把散发着恶臭的汽油倒了一地,从前门的门口一直到他堆在厨房地板上的一堆油腻腻的抹布上,都浇满了汽油。随后,他把丙烷罐拖到了房子里,预备好好给房子来个烧烤。
他身边留下了一个打火机,当时,“搜救领队”加布先生向大家索要生存用品的时候,他没有给他。那是个Zippo打火机,干净而且可靠,它会让汽油燃烧,烧出一大团光明幸福的火焰。
他丢下打火机,房子里顿时燃起了一片熊熊烈焰。随即,他拔腿便朝牧场主的卡车跑去。